秀秀往門裡站了站,準備給他讓道,豈料他一動不動,眼神莫名地黏在蘇淺淺的後背上。秀秀面色一變,走去站在小沙彌面前,隔開他的視線,叉腰怒道:“你是聾了還是瘸了,叫你出去沒聽見嗎?!”
蘇淺淺從窗外回過頭,不贊同地看了眼秀秀,又看向那個神色不自在的小沙彌,笑道:“你別介意,我這婢女就這脾氣。”
眼見那人轉身走得遠了,諾大的禪房院子裡再沒看見那個古怪的樣子,秀秀才道:“王妃,那人有問題!”
“什麼問題?”
禪房裡燻了濃重的檀香,燻得秀秀眼眶有些紅,回想起剛才小沙彌看蘇淺淺的眼神,她急急道:“尋常的修佛之人見了人只會喊聲施主,那人倒好,他怎麼會叫您王妃的?”
香蘭插嘴道:“剛才不是你一直在王妃身邊嘰嘰喳喳的嘛,興許就是那時候被他聽去了。”
蘇淺淺也點頭,“放心吧,現在帝都中誰還敢來算計我,夜夙保管會扒了他們的皮。”
秀秀氣極,別過頭去。
蘇淺淺哄了她幾句,才帶著香蘭去了後山的瀑布,只是早就有人候在那裡等她多時了。
蘇淺淺還未上橋,站在橋上的素月就已經看見了她,她轉身就要回去,素月喚道:“王妃請留步,難道同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見面不識的地步了嗎?”
素月的側邊便是一個巨大的瀑布,從百丈高的山亙上急急湍流下來,打在磐石上,再匯入湖中,流過木橋下。
蘇淺淺小臉皺成一團,不大想理會素月的糾纏。可她確實是幫過自己許多次,對自己也無甚惡意,她們各自的男人之間的爭鬥,委實不需要女人互相為難女人,這並不能給男人錦上添花,倒會畫蛇添足。
如是想著,蘇淺淺轉回了身子走過去,橋面上站了許多來觀賞瀑布的香客,有老有少,只是那層皮下藏著什麼腌臢心思來這兒洗滌內心,蘇淺淺一律看不出來。
佛門之地,反而是比皇宮更骯髒的存在。
素月道:“王妃不必如此防著我,我只是覺得一人賞景過於無趣,才出了禪房在這兒等著王妃,好談談心罷了。”
蘇淺淺抬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又不著痕跡地拉上頸間的衣裳,暗道昨夜實在被夜夙折騰得夠嗆,這大中午的她竟然困得眼淚都溢位來了。
素月由覓雪扶著走近了蘇淺淺,開門見山道:“不管王妃今日如何討厭我,我都要同你說一句,我現在是在救你。”
蘇淺淺杏眸裡泛了波瀾,“救我?”
素月笑得清淡優雅,“是,我正在救王妃。”她向蘇淺淺伸手,蘇淺淺這回倒沒拒絕,任由她拉住自己的手腕,腕上還帶著夜夙送給她的鐲子,素月笑道:“寧小姐對王妃懷恨在心,打算借淳于夫人的手除掉你。”
蘇淺淺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現在世人都把寧段柔稱作“寧小姐”,復又壓下了眸子裡的冷光,那寧段柔想借淳于夫人的手除掉她?
不說慈恩寺里人多眼雜,淳于夫人又怎麼可能受寧段柔的擺佈?如今的淳于夫人可是恨極了寧段柔的。
素月又道:“你那間禪房裡的香被人掉了。”怕她不信,又靠近她耳邊低聲笑了笑,“王妃現在是不是四肢乏力,特別想睡覺?”
蘇淺淺頓時被雷劈中一般,身子僵直,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素月卻是拍了拍蘇淺淺的手背,一張平淡婉約的臉龐上掛著令人毫無戒心的淺笑,“王妃這回該是信我了吧。”
蘇淺淺臉色慘白地推開素月,看向站在香蘭身旁的成南,“走!快回禪房!去救秀秀!”
剛才秀秀生悶氣沒有跟來瞧瀑布,還待在房裡整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