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了眼身旁的謝絕和範無咎,我忽然想起來:先前我和荼荼兒和他們分開,在焚烎村時,見到的那些村民,就都是這副烈火灼身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眨眼之間,好端端的人,都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這裡除了我,沒人見過焚烎村的村民,巴戟大和李崗達可能對子煊有所耳聞,但也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本事和來歷。
見他們滿臉疑惑,我悶聲道:“先躲起來,狠角色還沒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子煊也是九子之一,既然先前巴戟大和他打過照面,而丁啟和蔣子歆口中說的麻辮兒,又奉後卿之命,一路追殺到這兒,那很可能,他倆現在都在這兒。
一個麻辮兒,就已經將地府攪得天翻地覆,加上子煊,另外很可能化名綃綃的女岐,也潛伏在暗處,我們要想從麻紮全身而退,確實太困難。
我讓泰山府君殿倖存的七十二司司主、十大陰帥,護著唐老太君、蚊丁和沈佳恩,往香格裡拉,秦公子的藏身處逃離;薛讓、陸玉侯,會同其他十殿閻羅,最重要的,是去鬼判殿,找換了副面孔的蔣子歆,嚴防酆都大帝和那些叛逃的閻羅;師父師娘帶著爬爬,去漠北草原,看能否請動赫卡忒前來幫戰;我和範無咎、謝絕、李崗達、巴戟大,去昆侖山腹地找康回。
分派完畢,我深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沈佳恩,在心裡嘆了口氣,囑託所有人各自小心,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戰死的訊息,在齊聲應和中,兵分四路,各自行動。
我知道,眼下大家集中兵力,其實是最穩當的。但我們在明,後卿和酆都大帝在暗,我擔心會被這些人暗中設伏。
與其這樣,還不如保留實力,起碼不至全軍覆沒。
盡管我自己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我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我們等其他三路人馬離開,悄悄從山頭上下去。李崗達、巴戟大都把槍端在手裡,我、謝絕和範無咎,也都把家夥事兒亮了出來。
我們五個人商量好,往昆侖山西面腹地進發,沿途盡量不與這些被火化的教民起正面沖突,免得將來與懷玉結怨,康回面子上也不好過。
冥冥之中,我總覺得,眼下能對付後卿的,也就只有康回和懷玉了。
盡管已是暮春,麻紮四處也都桃花燦爛,但昆侖山高處,仍舊冰雪未融。好在我們三人對氣溫都不敏感,巴戟大和李崗達久在藏區,也都適應了低溫。
五個人揀著結實的雪面走,不到半天工夫,就已到了當初我們來過的雪山木屋。
巴戟大怕木屋周圍有埋伏,讓我們三個先躲起來,他和李崗達先去四處偵察。
腳下白雪皚皚,一路蔓延到山頂,看著很是平靜。不過巴戟大是老兵,對敵情的嗅覺比常人靈敏。我也沒多說什麼,讓他倆自己小心,有什麼危險趕緊回來,別孤軍奮戰。
巴戟大點點頭,和李崗達端著槍,貓腰往木屋後的雪堆跑去。
我們三個躲在離木屋二十米左右的雪堆後,見巴戟大和李崗達兵分兩路,做了個手勢,迅速繞到木屋後,不到五分鐘,又匆忙躥出,對我們招了招手。
我們三個鬆了口氣,疾步追上去,和他倆會合,去木屋中稍稍歇了會兒腳。
先前木屋後的石屋中,那副掛在石壁上的蛇骨唐卡,已經被人移走,只留了個四四方方的畫框影子,看起來竟顯得有些冷清。
說起來有些諷刺,我們三個都是死而複生的人,照理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顧忌的東西,卻比先前作為常人時還多,總擔心那些教民掏出聖器、名畫之類的辟邪物品,念一段驅魔咒,我們三個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莫名地,我倒有些羨慕起巴戟大和李崗達來。
爬雪山,對我們三個來說不算難事,但李崗達和巴戟大到底還是常人,所以我們只能將就他倆,在木屋歇息進食。
歇了有一會兒,他倆恢複力氣,五個人重又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