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定定地看著我,見我臉色平靜,絲毫沒有變化,勉強笑了笑,又抱拳道:“大帝少年豪傑,承影佩服。今後之事,涉及我兄弟九人,承影不便再露面,還請大帝成全見諒。”
我點點頭。承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高大的身子,在我面前,慢慢收縮,重又變回閃著寶藍色光芒的上古名劍。
我把劍握在手裡,鎮定地轉過身來,道:“還不出來?”
施鮫一邊搖頭嘆息,一邊慢慢從我身後的斜坡走上來。
“你知道我在這兒?”見我點頭,施鮫苦笑道,“你都知道,還故意當著我的面,殺了我四弟?你就這麼報答救命恩人?”
我把承影劍和天鬥都用布帶裹好,插在身後,赤手空拳,沖施鮫道:“你我不存在合作關系,更沒有恩情可言。你會救我,不過是要借我的手,除去秦廣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兄弟姐妹幾個,包括你們的生母,都在為一個渾身裹滿繃帶的怪人做事。”
“哦?”施鮫眉頭一揚,也不以為意,道,“你還知道什麼?繼續。”
我冷笑道:“我現在還不清楚,那個怪人是何方神聖,不過他身上散發的屍臭味,跟南疆養屍地裡出來的走屍,幾乎一模一樣,所以十有八九,他是具僵屍,而且還是具老得不能再老的僵屍。”
施鮫的臉色已經有些不自然了。
我沒打算讓他舒服,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秦廣王生前和那個怪人,是合作關系,或者說得更準確些,是相互利用的關系。那個怪人許諾秦廣王,幫他奪到地府閻羅首尊的地位,而秦廣王則幫他,達到製造天下大亂的目的。”
“之後秦廣王發現,那個怪人不過是在利用他,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有價值的幫助,而且他發現,佔用了你們兄弟江波兒肉身的南良不艮,很多時候,其實一直被江波兒支配。換句話說,江波兒是那個怪人,安插在秦廣王身邊的眼線。”
“秦廣王惱羞成怒,借陳靈禕和我們這些人的手,除去自己手下的黑無常,同時也逼迫江波兒現身離開。或許此舉真正成了激怒那怪人的導火索,所以他才會讓我去殺了秦廣王。”
施鮫嘴角不自然地一抖,勉強笑道:“看來聖父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厲害的對手。”
這些天,我將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先前一些懸而未決的疑團,也因為那個怪人的出現、蔣子歆的主動求死,一一變得明朗。
或許從那一刻起,這才是我作為東嶽大帝,該有的覺悟。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不親自動手,殺了秦廣王,卻讓我代勞。或許你們想栽贓嫁禍,讓比地府更有權勢的人,像過去那樣,滿世界地追殺我。但是,我不會再聽人擺布了。”
施鮫見我赤膊上陣,搖頭笑道:“你不用兵刃,只用拳腳與我對決,足見你還念我的情。很多時候,人都會身不由己,你我都一樣。你已今非昔比,我沒那麼傻,跟你硬碰硬。我今天來只是告訴你,從今往後,咱們再見面,就不再是朋友了。望自珍重。”
說實話,施鮫這樣離開,我其實心裡鬆了口氣。
雖然我明知道,他會教我死後重生的法子,讓我和謝絕等人,真正成為泰山府君殿的主人,其實別有用心,但不管怎麼說,他確實在我最危險和困難的時候,救了我一命。
恩將仇報,我做不到。
或許真像說書裡說的那樣,當我們各為其主時,很多東西,是我們無法左右的。
我嘆了口氣,準備順道去趟酆都城,看丁影那個小丫頭和沈佳恩在不在。
剛到山腳下,卻見丁影倚在山路旁的大樹下,嘴裡饒有興致地舔著棒棒糖,似乎在等我。
沒看到沈佳恩。
我不等她開口,問她沈佳恩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