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只有子午門的弟子,我可能會狠狠心,突圍出去,沒想到,他竟然喊來警察幫忙。
我不是怕寡不敵眾,現在的我,惱起性來,未必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我只是不想自己手上,再造這麼多殺業。
想著我翻下床,從房間門縫裡往外瞄了一眼,見木屋門口,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正舉著槍,小心翼翼地往內堂靠近。
我一時有些束手無策。放在過去,即便這世上沒人理解我,我還有賀瑋、雲澤這些冥界的手下暗中幫忙。實在不行,我讓他們給我開一道陰陽門,也能從陽間消失。現在好了,陰陽兩界,都沒有支援、幫助我的人。
要想不死,只能拼命。
想著我咬咬牙,捏緊了手中的天鬥,靜候在門後,準備等沖到房間門口的武警靠近,就用念力催動天鬥中的銀針,將他們射殺,然後再奪門而出。
千鈞一發之際,卻聽有個女孩子的聲音,輕飄飄,卻格外有力地傳來:“慢著。”
我心中一動,從門縫裡看去,見蚊丁擺脫攔著她的兩名武警,目光堅定,一步一步,朝著木屋大門走來。
她身後,是和魁偉堂弟子,以及武警、楊文替等人對峙的包小司等人。
幾天不見,蚊丁似乎成長了不少。臉上少了過去的童真和純良,多了份隱忍和堅毅。
或許因為,她和我一樣,已經擔負起作為東嶽大帝女兒的責任;又或許,從我在她面前,承認自己殺了身邊朋友的那一刻起,她留給我的信任和尊敬,就已全部崩塌。
“你們抓不住他的。”蚊丁很平靜地,推開攔在房門外,用槍口沖著我的幾名武警,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因為他是我師父。”
那幾名武警想動怒,轉頭往門外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怒瞪著蚊丁,仍舊舉著槍,慢慢向木屋門外退去。
蚊丁目送他們離開,嘆了口氣,對著房間門道:“師父,我進來了。”
我抵著門口,不讓她進屋。
蚊丁眉頭一皺,透過門縫,沖我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
我下意識地一鬆手,房間門被蚊丁用力推開。
她很機敏,順手又將房門關上。
我本想問她過來做什麼。蚊丁卻不由分說,撲進我懷裡,恢複了過去小妹妹般的軟弱和依賴,也不說話,只嗚嗚地哭。
我撫了撫她的頭發,在心底嘆了口氣。
我知道,她其實一直都喜歡我,是那種超越了兄妹,或者師徒的喜歡。
只是因為善良、因為遷就,她把這份喜歡,或者說愛意,一直埋藏於心。
我低喃道:“你不該來的。”
蚊丁埋在我懷裡,小聲道:“我必須來。我不來,師父只有死路一條。”
我苦笑道:“你要救我?現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我馬上死,你想怎麼救我?”
蚊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用力咬著下唇,似乎斟酌了許久,這才從齒間蹦出幾個字:“師父,你……你別怪我。”
我胸口陡然一涼,跟著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湧遍全身,用力推開蚊丁,就見自己胸膛上,不知何時,竟插著一柄匕首。
匕首完全入肉,只留了刀柄在外面。
蚊丁在我眼前,垂著頭,能隱隱感覺到,她長發遮擋的小臉上,有著一種與過去完全不同的冷酷和決絕。
“報應啊……報應。”我悽然一笑,兩眼一黑,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