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料到暗中幫助荼荼兒的,居然是這個村的族長,本能地覺得,這個族長不簡單。
路上男子告訴我們,他姓康,五十出頭,我們可以叫他康伯。
這個村叫焚烎村。之所以名字古怪,是因為這村子座落在昆侖山腹地,幾乎與世隔絕。村民們過去還過著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族長來了之後,不僅帶來了火種,讓他們告別生食,還教會他們照明。
村名是族長取的,具體什麼含義,他們沒啥文化,也不知道。
族長特別吩咐過,村外赤巖山下的冰魂花,是專供神靈享用的,任何人不得采摘,要好好看護。
否則觸怒了神靈,只要他眨一眨眼,這個村子,就會被夷為平地。
說實話,我總覺得康伯說話不盡不實的。看他在前面帶路的背影,佝僂蹣跚、幹枯瘦弱,面板又黑得驚心……那模樣,就好像火葬場裡燒焦了的幹屍。
就連他手中的那盞風燈,也飄飄忽忽的,閃著幽藍色的光,形同鬼火。
我等他走得離我們有段距離了,小聲提醒荼荼兒,待會兒見著族長,要格外小心。
荼荼兒沖我擠了擠眼睛,示意自己領會,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康伯沒帶我們去其他房舍,卻一路順著村道,往村尾後山爬去。我倆都留了心眼,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走到半山腰的一處山岡子上,康伯手一指,道:“那兒。”
我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見山岡子下,有一口很明顯的山洞。
洞中燈火恍惚,隱隱傳出好似誦經一般的吟詠。似乎山洞裡,聚集了許多人。
康伯也不來理會我倆,臉上帶著崇敬的表情,當先往洞中走去。
我倆對視了一眼,也沒辦法,嘆了口氣,跟了進去。
越往裡走,燈火越明亮,那種誦經般的唸叨聲也聽得越清楚,隱隱還能聽到轉經筒轉動的聲音。
山洞裡異常悶熱,如同火爐一般。我邊往裡走,邊不停地往外脫衣服。
荼荼兒也覺得悶熱起來,卻仍舊不願脫掉外衣。
康伯走到那些同他一般,瘦小漆黑的村民之中,回過頭來,沖我們古怪地笑了笑,吹滅風燈,也跟著那些人,低聲吟唱起來。
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心撲通撲通狂跳,拉過荼荼兒,就想往山洞外跑去。
這時候,我們耳邊聽得“喀吧”一聲脆響,像是什麼東西忽然裂開,掉落在地。
我倆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就見那些村民,不知何時,全都轉過身來,像蝦米一般,弓著身子,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慢慢沖我倆走來。
“喀吧……”“喀吧”……
隨著他們步步逼近,他們的臉上、手上、身上,一塊塊如同樹皮般、龜裂的面板,冒著滾滾熱氣的白煙,不停地往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