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讓許幻先別往張老闆的別墅開,一路皺著眉頭,似乎憑著記憶,指引著許幻,在蜿蜒的山道上左拐右拐,拐進一座深山環繞中的小鎮。
到了鎮上,許幻說師叔和張老闆那兒還有點事兒,就不陪我倆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系,自己駕車離開。
我見謝絕一路都魂不守舍的,心情低落,也顧不上許幻,讓他自己路上小心,跟著謝絕,往小鎮的街市走去。
街市很熱鬧,似乎正趕上鎮上趕集,賣衣服的、賣布料的、賣香火紙錢的,甚至賣活禽水産的……應有盡有。
所有人都操著濃重的東北口音,在大聲地吆喝和討價還價。
謝絕對這些充耳不聞,甚至都不來搭理我,只顧皺著眉、悶著頭,往人海裡鑽。
就在這時候,人山人海中,我注意到了一個女人。
那是個只穿著黑色毛衣的女人,身材玲瓏有致,留著一頭烏黑亮麗的波浪卷長發,臉上畫著淡妝,眉眼含笑,動作輕柔,和身旁爭得面紅耳赤的行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長得並不比小桃和沈佳恩好看,但卻有種成熟女人的獨特魅力。
這種成熟,又與綃綃不同。
綃綃的成熟,帶著性感,帶著某種與生俱來,誘人犯罪的魅力;她的成熟,卻帶著些許知性,彷彿鄰家大姐姐一般,溫柔得讓人想一頭紮進她溫暖的胸膛裡。
而我之所以會注意到她,不僅僅是因為她出類拔萃,更因為,她也在看我們。
確切的說,她在看謝絕。
謝絕也注意到了,停下腳步,背對著我,和那女人隔著十幾個人的距離,遙遙地四目相對。
我想著這兒多半是謝絕熟悉的地方,他觸景生情,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兒,也有些明白過來,師叔和許幻他們讓我們做這一單生意,真正的目的了。
雖然知道他們是在騙我,這事兒跟找沈佳恩無關,而且多少讓我有些鬱悶,但如果真能讓謝絕恢複記憶,也不枉我們在這兒多耽擱些時間。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這女人跟謝絕,恐怕有些關系。
說實話,謝絕長得挺好看的,幹淨清秀,跟個小姑娘似的。
但和他認識那麼久,我還從未見過他和哪個女孩子走得近。
眼前這個比我們稍長的女人,搞不好,是他過去的戀人。
女人遠遠地,沖我們嫣然一笑,手裡捧著匹紅絹,款擺著迷人的腰肢,往街市一側的小弄巷走去。
謝絕似乎料定我在身後跟著,像得了魔症一般,直愣愣地跟了過去。
我也不敢驚動他,不動聲色地跟在身後,到了那女人消失的巷弄,見那是條狹窄逼仄的甬道,兩側全是賣香火紙錢的商鋪。
甬道鋪著青磚,有些年頭了,磚麵灰白,碎裂得很嚴重。
不知怎地,進入巷弄,走了沒幾步,街市上熱鬧的喧嘩就聽得不甚分明瞭,恍如一腳踏進了另一個世界,而且隱隱透著股沁人的寒意。
甬道又黑又窄,而且有個向上的坡度。甬道一側的牆根下,往外滲著冰涼清冽的水流,讓這本就有些陡的巷弄,變得更加濕滑難行。
有些意外的是,這條巷弄似乎很深,而且越往裡走,光線越暗。
我心裡不由地打起了退堂鼓:那女人,該不會是個暗門子吧?她和謝絕是老相好?
正疑惑之際,身前的謝絕忽然停下了腳步,渾身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
我心裡一顫,問他怎麼了。謝絕卻不回我,一邊茫然四顧,一邊嘴裡碎碎念著什麼,忽然快步朝甬道盡頭跑去。
我生怕他出事,跺了跺腳,也趕緊跟了上去。
到了巷弄盡頭,看著眼前一座青石板堆砌的石屋,我卻不由傻眼。
石屋大門是開著的,那女人搬了把小板凳,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磕著瓜子,笑盈盈地看著我倆,似乎早就知道我倆會跟來。
她頭頂的門匾上,寫著“佛緣堂”三個鎏金大字。
居然是家花圈壽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