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周格和林楓幫忙照顧蚊丁,和謝絕對視了一眼。
兩人點點頭,同時邁了出去。
“師父小心點!”蚊丁在身後小聲叫道。
腳底落地的瞬間,四周似乎毫無變化。我倆回頭望去,周格三人卻不見了。
“砰!”“砰砰!”“砰!”……
一隻皮球,蹦蹦跳跳地,從三樓樓梯口,往我倆跟前滾來。
跟著皮球的,還有小孩子追逐嬉戲的笑聲——卻看不到人。
我倆下意識地避開,感覺有道微風劃過手臂。
恍惚間,似乎看到幾個小孩子的身影,朝樓下的走廊跑去。
我倆對視了一眼,跟了上去。
走廊沒人。皮球“砰砰砰”地,仍舊繼續往下跳。撞到底層的圍板,這才停下,在原地越來越快地彈跳,慢慢停了下來。跟著像是被人踢了一腳,毫無徵兆地往黑暗中滾去。
我倆跟到底層。奇怪的是,原先我們進來時,底層分明是間寬敞的車間,此刻卻變了。
頭頂原先是一排排長條的日光燈,現在卻成了富貴人家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吊燈燈光同樣慘白慘白的,好像電流不穩的樣子,“撕拉撕拉”地發出怪響,燈光也時有時無。
藉著閃爍不定的燈光,我倆見原先是車床和裝配線的地方,此刻擺著一張寬大無比的圓形餐桌。餐桌上披著紅布,紅布上擺著一圈燭臺撐起的白蠟燭。白蠟燭中間,放著幾只罩著鐵盤的碟子。
這竟好像是上個世紀,有錢人家西式別墅的客廳。
正要走上前去,謝絕杵了我一下,示意我看牆角。
我順勢望去,見兩條人影躲在燈光下的陰影裡,面對牆壁,蹲在地上,彷彿在和什麼人說話。看兩人的服飾,正是先前失蹤的兩名警察。
正要叫住他們,頭頂吊燈“撕拉”一聲,爆出一團耀眼的火花,忽然徹底熄滅。
四周一下暗了下來,也再聽不到任何聲響。我倆背靠背挨著,往那張餐桌摸去。
腳下忽然變得濕漉漉的,似乎房間裡不知何時進了水。
那水有些黏滑,我倆腳下不穩,險些雙雙摔倒,好在握住了餐桌旁的靠背椅,這才穩住身子。
這時候,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慢慢撲鼻而來,充斥了整個房間。
我頓覺不對,顫抖著擰開手電,往腳下照去,發現沒過我倆腳踝的,不是水,而是血。
黑色的人血,血面上還翻著白色的泡沫,如同開了閘的水庫,汩汩地從餐桌上往下淌。整間屋子全被鮮血灌滿,血面越升越高,已經向我倆小腿肚逼近。
謝絕臉色沒比我好看多少,看了我一眼,見我也看著餐桌上,兀自往外冒著血水的鐵盤,走上前去,右手顫抖,去將碟子上的鐵盤掀開,忽然觸電般縮手,往後摔倒在血水中。
圓碟上,是那兩個警察的頭顱。
兩人雙目圓瞪,嘴巴大張,似乎死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無數的鮮血,從兩人的七竅流出,漫過圓碟,溢位餐桌,不斷地往下淌。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如果這兩個警察已經遇害,那剛才燈光下的兩人又是誰?
我把謝絕從地上拉起來。兩人驚魂甫定,也顧不上其他,快步往門口跑,想開啟客廳大門,卻發現,這門竟似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這時候,我又發覺有點不對勁,好像我們腳下的血水,消失了。
客廳仍舊是先前漆黑安靜的模樣,餐桌上也仍舊擺著白蠟燭。只是沒了盛著頭顱的圓碟,也沒了滿地漫過小腿肚的血水。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粉塵。
我倆的手電莫名全都擰不亮了。好在我身上有打火機,從餐桌上拿了兩支蠟燭下來,點燃了,一人一支,看著地面,重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才走到樓梯口,手中蠟燭白光一晃,就見三條白花花的人影,忽然出現在轉角處。
我嚇了一跳,往後倒退兩步,發現居然是周格三人,走上前去,問他們怎麼也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