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手腳冰涼:看來剛才不是夢,那個穿黑鬥篷的男人真的來過,否則就算力竭,這些少女也不會全部死去。
他會出現在我夢中,是在挑釁和警告我。
沈佳恩見我瑟瑟發抖,抓著我的手,柔聲安慰,說不是我的錯。
她越這樣說,我心裡就越過意不去,咬咬牙,把在洞xue裡發生的事,以及剛才夢裡的情形,一五一十,全告訴了她。
沈佳恩的臉色在稀疏的月光下,看不出有任何變化。她靜默半晌,也沒說什麼,只讓我把湯喝完。
我一邊喝湯,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表情。
沈佳恩見我喝完,甜笑道:“相公沒做錯,沒必要這樣。這兒不安全。咱倆找個地兒,把這些小姐姐埋了,就趕緊出去吧。”
我點點頭,鬆了口氣。
以我倆的體力,自然是不可能挖坑了。兩人在林子裡兜了大半天,總算找到一條暗溝,把那些少女的屍身,一一擺放在暗坑中,用泥土和落葉輕輕覆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嘆了口氣,手拉手,往林子外走去。
走出林子,沈佳恩忽然停步,小聲道:“相公,要是我也——”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握緊她的手,截口道:“別亂想,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沈佳恩笑了笑,偎在我肩上,夢囈般低喃道:“相公你真好……”
我也不知道,如此美好的時刻,往後還會不會有,抬頭見泛白的天邊,繁星閃爍,用力將沈佳恩摟緊,仰天暗嘆,上了山道。
謝絕那麼久都沒來,要不是自己先走了,就很有可能已經出事。
盡管明知這條山道,並非我們進山時的那條,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碰碰運氣。
山道彎彎曲曲。我倆相攜著,走了很久,天已大亮,路旁的景緻都看得清清楚楚。
正要停下來歇口氣,身後忽然有人冷冷地道:“小兩口還真是恩愛啊,走個路都摟摟抱抱。”
我聽出是謝絕的聲音,大喜回頭,見他慢慢悠悠,從路旁的林子裡鑽出來。
剛要質問他死哪兒去了,就見他臉色蒼白疲憊,像是受了很重的傷,慌忙改口,問他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搞成這副模樣。
謝絕勉強笑了笑,道:“這幫鬼崽子人多勢眾,收拾起來有些麻煩。不礙事。”
他越表現得輕描淡寫,我倆就越覺得他在故意隱瞞,趕緊拉他坐下歇息。
我問謝絕,能不能設法跟他師父取得聯系,讓他來救我們。
謝絕白了我一眼,道:“要真能打電話求助,我還用得著你說?大哥,這兒是冥界。”
沈佳恩似是有話要說,猶豫了半晌,又咽了回去。
我問她怎麼了。她稍稍猶豫了下,小聲道:“相公,我擔心,那黑無常先前找過娘,讓她去買紙紮,只怕娘……”
被她這麼一說,我也緊張起來,想起進紙紮鋪前,謝絕師父說過的話,問謝絕黑鬥篷為什麼會選擇紙紮鋪,作為連線陰陽兩界的陰陽門。他讓我媽去買紙轎子,究竟有什麼意圖。
謝絕苦笑道:“阿姨不會有事,你放心。黃記紙紮鋪的老闆,叫黃澤麟,是師父的舊友。黃澤麟兩年前莫名暴斃,師父覺得蹊蹺,這兩年來,一直在追查他的真正死因。”
謝絕說,他師父見過我媽和黑鬥篷,也知道黑鬥篷不懷好意,但當時不知道黑鬥篷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纏上我媽,不敢插手。
之後有人告訴他,我在村裡出了事,他想起過去種種,恍然大悟,讓謝絕趕緊去村裡幫我,又扮作黑鬥篷的模樣,引我媽去紙紮鋪。
我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讓我媽去紙紮鋪的,是你師父?”
謝絕點點頭:“起先我也不懂,師父為啥要這麼做。現在嘛,相信你也該明白了。”
我稍稍一想,明白過來:原來那老頭早料到黑鬥篷會使喚紙人,去強擄沈佳恩,故意給我媽留了條線索,讓我順著這條線索,去紙紮鋪救沈佳恩。
而我媽口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頭,很可能就是謝絕的師父假扮的。
道分陰陽。謝絕的師父白天進店,黑鬥篷未必會發現。
我不明白的是,他師父既然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為什麼不直接出手相助,而是旁敲側擊,讓我一步步,踏進這危險的局勢中?
謝絕搖頭道:“師父心思縝密,我也猜不透。不過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歇息了一陣,謝絕拍拍手,起身道:“好了,咱們也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