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笑道:“想要見鬼還不簡單?我教你個法子,準保有用,而且安全。”
我倆邊走邊說,到了安寧村的村牌前。
那晚大霧彌漫,牌樓匾額上的字看不分明,此刻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是“安寧村”三個字,可我心中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
謝絕問我怎麼了。我搖搖頭,擰著眉頭,往前走了兩步,腦海中騰地劃過一道閃念,急忙回頭——這下終於弄明白了。
我剛才就一直覺得,雖然同是“安寧村”三字,但那晚我看到的“村”字,卻似乎與現在看到的有些差異。仔細想來,那晚我看到的,應該是個“邨”字。
而這“邨”字,現在除了嶺南一帶的村落還沿用外,其他地方已經見不到了。
我把我的發現和謝絕說了。謝絕習慣性地捏著下巴,沉吟道:“果然古怪。看來這村子入夜後,不僅是個鬼村,還是另外一個世界。”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還真挺聰明。”
我冷笑道:“你既然都誇我了,那我就再表現表現。你不是毛端公的徒弟,對不對?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我?”
謝絕一愣:“你怎麼……”
我不動聲色地道:“師徒情深,師父死了,徒弟不免悲切,像你這麼淡然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再說了,你要真是毛端公的徒弟,他怎麼會先來找我,而不去找你?”
謝絕盯著我看了半天,笑嘻嘻地道:“還真瞞不過你。是,我確實不是老先生的徒弟。不過你放心,我是來幫你的。至於我是什麼人,以後有機會告訴你。”
我也沒追問。我媽常說,人生在世,難得糊塗,這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倆進了村。村子一如既往的安靜,靜得荒涼。謝絕讓我照著他說的法子,去荒宅裡碰碰運氣,他去找村裡的人家談談,說不定會有收獲。
見我猶豫,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這大白天的,這鬼就算再兇,你往外跑就沒事了。白天這兒還是活人的地盤,它們不敢造次。”
我將信將疑,見眼前一座破落的宅子,赫然就是那晚我闖進的兇宅,深吸了口氣,一副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模樣,走了進去。
謝絕教我的方法,是讓我找一面背陰的牆面,最好摸上去有冰冷的感覺;脫掉鞋子,背對牆壁,張開雙腿,在兩腿下方點一隻香爐,盡可能地多吸一些香氣;然後憋住氣,身子向前,彎下腰,從兩腿之間往後牆上看。這樣就能看到鬼。
謝絕說,嬰兒從母親兩腿之間出來,其實就是靈魂轉世投胎的過程,是從陰間到陽間的過渡。
這樣做,附近的鬼魂會誤以為我是準備出生的嬰兒,在邀請它上身,投胎轉世。
屏住呼吸,是為了不讓鬼魂察覺我是活人;香爐裡的燃香,則是為了確保我能見鬼的同時,不讓鬼有機可乘,引鬼上身。
鬼要是敢要強,就將吸進嘴裡的香氣,噴到它臉上,逼它離開。
雖說聽著挺靠譜,可我心裡還是惴惴不安。主要是那晚,那對鬼夫婦的模樣實在太深入人心了,我這兩天一想起來就渾身直哆嗦。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本來我倆也是要來找小桃、沈佳恩、毛端公和貓煞之間的關系的。現在不看,將來總也得看。
我自我安慰著,深吸了口氣,把心一橫,彎腰往兩腿之間看去。
哪知這一下用力過猛,我腦袋一沉,差點沒把自己磕死。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我就見兩腿之間的後牆上,猛地冒出一個同樣腦袋朝地的小女孩。
小女孩臉色慘白,直勾勾地和我對視,咧嘴笑道:“你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