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窿下黑咕隆咚的,還往外冒著陰冷潮濕的黴味。我心中生疑,遲疑著不敢下去。
“咯咯咯……”
小桃的嬌笑聲忽然從我身後傳來。
我正要回頭,就感覺被人輕輕一推,身子立時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地就往窟窿中掉去。
地板下的空間很深,這一下摔得我七葷八素的,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我沒帶手電,燈籠又沒油了,只好掙紮著起身,摸黑往前探了探,感覺這地下的暗室,似乎比上頭的宅子還要寬敞,我都能清楚地聽到自己腳步聲的回響。
我摸著一側冰冷的牆壁,勉強往前走了幾步,先前咚咚的腳步聲又毫無徵兆地響起來,在暗室中異常清晰地回響,最後在離我五米左右的前方停下。
黑暗中,我總覺得,身前像是站著一對踮著腳的中年夫婦,直勾勾地瞪著我。
我背上的冷汗濕了又幹,幹了又濕,感覺身子越來越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壞了!
只有活人才會受涼打噴嚏,這下暴露了!
“噗!”
正擔心之際,我眼前豁然明亮。兩側牆壁的凹坑裡,兩盞油燈莫名燃了起來。
藉著跳動不定的燈光,我見身前兩米不到的地方,並排擺著三副柳木棺材。
其中一副,棺蓋與棺身嚴絲合縫;另外兩副,棺蓋卻明顯移了位。
有東西出來了!
我嚇得連連後退。油燈被突如其來的陰風吹拂,將我的影子吹得搖擺不定。
等燈光恢複正常,我就發現,在我的影子邊上,分明還有兩個細長細長的人影。
我頭皮發麻,下意識地退開兩步,就見之前在堂屋畫中看到的那對男女,不知何時已並排站在離我半米不到的地方,仍舊面如死灰,兩眼上翻,手腳攏在寬大的袖管褲腳裡,一副吊死鬼的模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啪嗒。”
毫無徵兆的,兩人的下巴同時掉了下來,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彷彿在對著我怪笑。
“好女婿……進來坐……”
也沒見兩人動嘴唇,一聲陰森幹啞的招呼,從左邊那女人的嘴裡,傳了過來。
我再也堅持不住,媽呀一聲,拔腿就往後跑。
可惜沒跑兩步,那對男女又並排出現在我眼前。
白森森的牙齒,離我的鼻端不到兩公分。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這回是那男的說話了——仍舊嘴唇未動。
“滾!滾啊!”我嚇得徹底失去了理智,揮動拳頭,就往那男人的腦袋砸去。
燈光微微晃動。再看時,那對男女已經消失了。擺在我面前的三口棺材,也都原封未動,就好像我先前看到的一切,不過都是幻覺,從來就不曾有東西從裡面跑出來過。
而我也終於明白,先前那咚咚的腳步聲,其實就是這對男女,確切的說,是我的丈母孃和老丈人,踮腳回到棺材裡的聲音。
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這一晚下來,心髒都嚇停了好幾次,還回個勞什子的門。
我估摸著最邊上那副棺材,應該就是小桃的,把簪子放到棺蓋上,拔腿就往回跑。
跑著跑著,只見窟窿口下的陰影裡,慢慢浮現一個一身白衣、長發披肩的影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