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於萊茵聯邦波恩大區,我的祖國已經亡於亡靈鐵蹄之下,只有當時還在神聖諾曼帝國首都維也納學習音樂的我倖免於難,這次被我的導師海頓推薦而來!”年輕人說話的條理倒是很分明:“你們可以叫我鍵琴家裴多芬,我的聽力有些退化,聽不清你們的交談還真是抱歉了。不過這位先生的演奏非常出色,讓我心情愉悅,只有音樂才能讓我感受到快樂。”
“海頓?神聖諾曼帝國首屈一指的音樂大師?怎麼可能?”海頓在這個時代無疑是最有名的音樂大師,尤其是在交響樂和四重奏領域,即使曾經譜寫出“夢幻之森”和“月光”的西維在音樂界的地位也不如他。
而海頓對於音樂之主蘇菲而言無疑也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信徒,盡管這位大師由於年紀過大已經很久沒有離開維也納並缺席了這次音樂教會的成立典禮,但是他還是被蘇菲授予了“音樂傳奇”的稱號,這已經是僅次於聖徒選民的殊榮。
“您也是鍵琴家?作為海頓大師的弟子,想必定有非常高的造詣,還請能夠給我們帶來一些驚喜!”人稱蝴蝶密友的皮爾曼笑眯眯的說道,他內心中對於這位潦倒青年一點也不喜歡,因為他的形象簡直是在抹黑鍵琴家這個職業。
要知道出現在此時新玫瑰城堡一樓側廳的客人,都是在音樂領域有著輝煌成就的音樂家或者吟遊詩人,他們的鑒賞能力也遠遠超出了普通人,想給他們帶來驚喜,恐怕也只有真正的音樂大師才能做到了。
很多人以為這位潦倒男青年會知難而退,找個藉口推脫掉,沒想到他卻用手巾擦拭幹淨了手上的油膩,帶著自信的笑容一路穿過人群,來到了這臺玫瑰鍵琴的邊上。
皮爾曼為他讓開了位置,他並沒有遠離,而是就站在了鍵琴附近,希望能夠找出這位年輕人演奏時的疏漏,到時候狠狠點評批判一番。
許多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裴多芬身上“海頓弟子”的光環還是有些作用的,畢竟這一次整個歐倫特大陸也僅僅有三人得到了“音樂傳奇”的評價,超出了尋常音樂大師一籌。
裴多芬自信的坐在了鍵琴前,他的一雙手搭在了琴鍵上,出乎眾人意料,這雙手異常的幹淨整潔,連指甲都修建的整整齊齊,每根手指都白皙修長,骨節卻粗大有力,一看就是最適合彈奏鋼琴的手。
經過了除錯和熟悉,片刻之後,裴多芬便開始了演奏。
一瞬間進入眾人耳朵的就重板,隨後就帶來了一段相當長的充滿了悲愴情緒的極緩板,這是宏偉的奏鳴曲,帶著濃鬱的海頓風格,卻又有完全屬於自己的創新和理解。
裴多芬已經完全緊閉上雙眼,他完全進入了自己的情緒之中,全神貫注的開始了這次彈奏,他的神情帶著一種悲愴,帶著一種痛苦,這感情完全融入了彈奏之中,讓整篇樂章的情緒更加飽滿充實,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這一刻的裴多芬雖然看上去依然是個潦倒青年,但是卻再也沒有人膽敢小瞧他,這段充滿了戲劇性的優美旋律從未在世人公眾面前展示過,顯然這位裴多芬很可能不但是一位鍵琴家還是一位作曲家。
整個第一樂章帶著一種古亞歷山大時代的悲劇氣息,雄辯般的音符帶著巨人的氣概和史詩的深沉,並非兒女情長纏綿悱惻的柔情,而是對命運的悲憤和身處絕境之中卻剛毅不屈的昂揚鬥志,讓所有聽眾都熱血沸騰起來,他們完全融入了這樂章之中,一個個專心致志,生怕錯過了哪怕一個音符。
就連蝴蝶密友皮爾曼卻完全沒有了找茬的想法,他的手指在空中輕輕的按著,彷彿自己也在彈奏無形的鍵琴,他的頭一起一伏的晃動著,完全陶醉在了這樂章之中。
第一樂章持續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裴多芬終於睜開了雙眼,他的雙手停了下來,但是所有人鴉雀無聲,因為他們從音樂之中聽到未竟之意,很顯然接下來還會有後續的樂章。
裴多芬醞釀著感情,終於,笑容開始在他的嘴角綻放,這一刻,並不怎麼英俊的他,卻彷彿帶著生命的光輝和聖潔,讓無數人想要親近嚮往。
如歌謠一般的慢板逐漸開始演奏,第二樂章溫馨而又虔誠,裴多芬將他對生命的熱愛完全演繹進了這樂章之中,讓所有人心情都變得放鬆,充滿了愛和溫情,微笑也慢慢的爬上了每一位聽眾的臉龐。裴多芬的彈奏,就如同灑落在琴鍵上的金色陽光一般,明澈而又閃耀。
在又一小段的調整之後,裴多芬整個身軀都開始輕微顫抖起來,他完全將自己飽滿的感情投入了演奏之中,彷彿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大雨如注般的連奏洋溢著一股青春的明快和根本無法抑制的生命活力,所有的聽眾已經完全進入了他的樂章之中,情緒跟隨著他的彈奏起伏。
這是隻有最高等級的鍵琴家才能達到的水準,皮爾曼能夠引來蝴蝶,被人稱作蝴蝶密友,卻比裴多芬的演奏完全低了一個檔次。
在最終的第三樂章之中,彷彿所有人已經脫離了身體的軀殼和桎梏,進入了精神的國度和樂園之中,在所有人的靈魂中灌注了不屈英雄的理想和意志,帶領他們感受這一切,體會這一切,在這一刻,裴多芬完全主宰了所有人的情緒,於浮躁的人世之中,帶領大家感悟到了超脫凡塵的精神內在。
一曲終了,整個玫瑰城堡都沉寂了下來,直到過了許久,才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包括皮爾曼在內的所有賓客全部熱情的鼓起掌來,連手掌紅腫都沒意識到,因為剛才年輕的鍵琴家裴多芬演奏的樂曲,絕對是和《月光》、《夢幻之森》等比肩的傳奇樂章!
裴多芬站起身來,對著眾人躬身致謝,這一刻的他身上彷彿帶著一道光環,原本的落魄變成了特立獨行,原本的不羈變成了灑脫。
“這是什麼樂曲?我們是否能有幸得知?”皮爾曼一臉激動的湊上前來,就像一個粉絲一樣。
“鍵琴奏鳴曲《悲愴》!”裴多芬點了點頭,禮貌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