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不對,元未顯怎麼沒告訴你?沒道理啊!”莫申枯摸著自己腦袋,配著墨衣那副酷酷的模樣,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多稀罕哪,我又不修他的破功法,知不知道有什麼影響,真以為我師父很閑哪!”元天劍不屑地道。
“好吧,你說得對。”莫申枯認可了元天劍的說法,“其實,墨衣的功法,不能說是缺陷,比起元未顯來,也許墨衣的功法,是最接近永生的辦法。你先說說,你印象中的墨衣,是什麼樣子的?”
“重要嗎?我特麼前後和他也就不超過二十分鐘的交流,哪來什麼印象了?實在要說印象,我覺得他的個性更符合他的氣質,給我的感覺,他才是他,你不是他……媽的,你不覺得拗口嗎?直接點好不,咱們時間再多也不是這種耗法,你不煩我會煩的。”對於未知的臆測,元天劍早就厭棄了,他才懶得在無關緊要的地方與他糾纏。
“哦,好吧,墨衣的功法,叫弈天決。後來到了一個瓶頸,無法進步,便自個兒琢磨著最佳化功法。他成功了,改進過後的功法,叫斬世弈天決。”
“他和元未顯,都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束縛著,這種力量來源於何處,要做什麼,他們都不知道。不過他們知道,不擺脫這種力量,永生根本不可能實現,你可能覺得,其實他們靈魂已經實現永生了,何必還要追求肉身與靈魂的完美契合?其實不然,你可以想象一下,曾經與你聯系的一切,突然與你毫無瓜葛,你的重生,就彷彿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那個家園,則成了永遠不可再現的過去,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元天劍並不認同:“修士飛升,經歷的事實上是和你說的一個過程,我不認為不能接受,能到達我師父那種層次的人物,必然勘破了此間的道理,不會因為區區情感束縛,將自身置於一種求死的心態中,你這個理由,說不服我。”
“不一樣的,至少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莫申枯說著竟然有些哽咽,“凡界湮滅,乃天道規則,飛升者知道不可避免,但不至於滋生絕望,他的故鄉,始終會有人逃出生天,運氣好,還可以遇上你師父這種大能,幫忙延續故土的壽命,一旦逃無可逃,徹底斷絕希望,他的心靈還能保持這份淡定麼?一次也許可以,若次次如此,你說,你受得了麼?”
元天劍自問,莫申枯這套說辭,對他而言,是充分的,但是他不認為適用於元未顯他們。要知道他們三個年齡差距巨大,元未顯三十多紀在求死路上不停折騰,墨衣看上去基本沒什麼影響——至少出現莫申枯和秦放鬆之前是這樣,而阿寂不到九紀就瘋了,不可能他們的心態會一樣。
他摸著下巴道:“也許吧,不過我還是覺得牽強,我始終認為,師父他們真正痛苦的根源,在於你說的那個力量。”
“那個力量……”莫申枯輕輕一顫,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臂膀,元天劍沒來由地隨著莫申枯這個動作,覺得周圍溫度驟降,甚至他漸漸無法抗拒這股深寒。
他大駭之下,連聲喝道:“老子沒修為,你要玩哪樣!”
莫申枯愣道:“我什麼都沒做,咦,這大熱天的你怎麼冷成這樣?”
元天劍心中的恐懼進一步加深,這是什麼力量,竟然連提及就會産生這種讓人寒切入骨的冷意!
“你也在搓手好不!”元天劍聲音都變了,他努力大喊,想要將內心的恐懼給震散。
“好像還真是,為什麼會這樣?”莫申枯陷入思緒,久久不語。
周圍的溫度慢慢恢複如常,元天劍長長地吐了口氣,心裡也充滿疑慮,他和莫申枯前後總共幾次提及那種力量,一開始倒沒什麼,隨著他們提及次數的增加,似乎被人感知了一般,那個感知到他們的未知存在降下威儀,明顯是在阻止他們繼續談論關於那個力量的話題。
想到這裡,元天劍不敢大意,忙道:“老莫,別再提那東西,我敢肯定,你要再提,我必死無疑。”
莫申枯心裡不可遏抑地湧現出無盡的悲涼和憤怒,他心裡默唸,總有一天……
“你是對的,咱們不提它。”莫申枯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心思,聲音裡透則露著一絲不甘,他迅速轉移話題,“總之,墨衣改進功法,斬世而修,就是想要擺脫……他成功的斬掉了關於他的前三紀的一切,只保留了他覺得需要保留的記憶……”
元天劍對於墨衣的手段自是佩服不已,只是心裡總覺得怪怪的:“這是個辦法,雖說不一定能對付那什麼的,不過至少可以解決你前面說的那個問題,只是這樣的永生,有意思嗎?”
“是啊,人生其實是記憶的結合體,沒有完整的記憶,他還是他麼?所以,他還創立了一門功法,叫融身弈天決。他將他斬去的人生打包封印,等到哪天弈天成功,再融身交彙,完成一次完美的蛻變,再沖出去……”莫申枯頓了頓,有些懊惱地低下頭,然後抬頭望天,一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神情,喃喃道,“為什麼我要說沖出去?沖向哪裡?”
元天劍似乎根本沒有注意他那什麼沖出去到底意味著什麼,而是瞪大眼睛,專注地解析墨衣的什麼弈天決真正影響。然後他艱難地抬了抬手,最後頹然放下,輕聲道:“你怎麼逃出來的?”
“呵呵,我沒有逃,在我的記憶裡,他的功法並不完美,他斬世成功,卻是連那斬掉的從前被他封印在什麼地方的記憶也被順道斬掉了。元未顯他們也根本沒有意識到,還以為墨衣收發自如,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殊不知,他這功法真正的缺陷其實就在這裡……”
“墨衣沒想到,被他斬去的記憶會化靈,會和他一樣,永生不滅,你們不敢暴露自己,害怕我師父他們知道了你們的存在,強行拘禁你等,於是這麼多年來,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們早已逃出墨衣的封印,獨存於世。對不?”元天劍自然而然地推論道。
“對,他的封印固然強大無比,可是我本來就是他啊,如何不知道破解封印的辦法?我和我的兄弟——我們這些墨衣前身皆視彼此為兄弟——視他如父,沒有他,就沒有我們。我們一起安靜地修煉,默默地成長,我們沒有他的那些顧慮,所以我們的人生,其實是快樂居多。我們覺得,這樣活著,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