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又是一段令人聽得全身發毛的「親身經歷」...聶巧兒心想。
「你記得在那條九彎十八拐的北宜公路上開了多久的車嗎?」她問。
躺椅上的男人表情有些困惑的看著聶巧兒:「我...我不清楚。有一陣子了吧?」
「你車上的幾個同學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我後來覺得無聊,就把車交給他們開,我自己走了。」
「然後呢?」
「然後,我想起來,今天跟妳有約,我就來了。」躺椅上的男人回答。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躺椅上的男人眼神露出極大的疑惑:「我...我...我好像出了車禍?」
聶巧兒這次在諮商室見到躺椅上的男人時沒說什麼,直接讓躺椅上的男人開始講述他的「親身經歷」。而在這一次的心理諮商開始前,她看著躺椅上的男人一拐一拐的杵著柺杖走進來,臉色慘白,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向左邊的肩膀歪斜。躺椅上的男人穿著髒髒的套頭運動外套和染上不知什麼汙斑的牛仔褲,腳上的黑色籃球鞋有點破爛。身上發出汗臭和雨水溷合在一起的氣味,頭髮半乾不溼的,神情帶著大學校園學子們才有的自信,好像整個世界的實相,只能由他們定義似的。但實際上,躺椅上的男人已經是個中年男子,這顯得他目前的心智狀態,與實際年齡不符。
「回想一下。」聶巧兒的語氣裡沒有摻雜情緒。
「醫生...告訴我,」躺椅上的男人快要哭出來似的:「我已經死了嗎?我的同學...企鵝他們,也死了嗎?」
「你今年幾歲?」聶巧兒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二十一。」
「身上有帶學生證嗎?拿出來看看。」
躺椅上的男人從沾染上大塊汙斑的牛仔褲裡掏出皮夾,手微顫的將自己的學生證交給聶巧兒。她接過來仔細一看,倒抽了一口氣!躺椅上的男人大學入學年度是西元1999年?
「你剛剛說,過完暑假就會升大四?」
「對對對。」
要是真的這樣,眼前這位躺椅上的男人已經在二十多年前就過世了,前提在於他說的是實話。聶巧兒看著學生證上的大頭照,對照現在躺椅上的男人,在外貌上,就差了二十多年。但看得出來,學生證上的照片,就是躺椅上的男人年輕時的模樣。聶巧兒認為,這是認知的錯亂,他以為自己還停留在學生時代。不過這樣的情況,並非是首要處理的問題。
她決定今晚要用直接的方式來面對躺椅上的男人,這次她可是有所準備的了。
躺椅上的男人好奇的看著聶巧兒不發一語的在他身上,額頭,太陽xue,胸口及右手食指上都安置了奇怪的小小白色黏性接頭。然後聶巧兒開啟電腦,啟動了一個偵測程式,開始接收並分析從躺椅上的男人身上傳回來的資料。
「這是什麼?」躺椅上的男人問。
「我們差不多可以開始了。」聶巧兒看著電腦螢幕上的程式開始運作:「你是活人嗎?」
躺椅上的男人想了想:「我不知道,我是嗎?」他的嘴角微翹了一下,想要放鬆自己,但實際上是表現緊張。
「我的頭好像有點在震動...有一點耳鳴,是地震嗎?」躺椅上的男人問。
「不是的,」聶巧兒:「是儀器開始進行你的腦部偵測,不會痛的沒關係。我現在要做個小小的測試,你放輕鬆就可以了。」
躺椅上的男人點點頭表示理解。
「你還記得之前跟我說過的『親身經歷』嗎?」聶巧兒問。
「之前?」躺椅上的男人皺著眉頭。
聶巧兒對躺椅上的男人說:「你曾經打過電話給我,說有人在找你,記得嗎?」
他點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你抱怨我為什麼不知道他們要找你的原因,記得嗎?」
躺椅上的男人再次點點頭。
聶巧兒看著電腦上的資料分析,顯示出躺椅上的男人腦部活動的程度開始激烈了起來。
她看著躺椅上的男人:「因為你的『親身經歷』是真的,所以他們要抓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