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執念的,不過就是耿耿在心,揮之不去的念想。
君默是這樣子認為的。
此時,他正以一種俯視的姿勢,看著眼前這位對待人類如此不一樣的秦廣王,當真是豎起拇指,嘖嘖稱讚。
相傳專司人間生死的秦廣王可是一位狠心的地府官員,對待散魂那可謂是窮追不捨,誓要將飄蕩的魂魄全部送到忘川,然後喝下孟婆湯,來世投個好人家。
只從他遇見了君默,要將散魂捉盡的計劃還是被取消了。
他哪有能力跟眼前這位擁戴者眾多的王,相比較。
他可是鬼王,連冥王都要讓他三分的鬼王,更何況他還是一位幫人打雜的小官,想著這麼做不妥。
丟了烏紗帽不要緊,可別把自己的元神弄沒,小命弄丟,那可就不是玩玩的後果了,得不償失的事情了。
“我說,你最近是不是變樣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看來你做了不少好事呀。今日又為了哪家的人類造福去了?”
君默帶刺的語氣詢問面前正做“好事”的秦廣王,然後換了發麻的左腿,翹著右腿躺在軟榻上,目光斜視的看著有些滑稽的後腦勺。
悠閒的右手捻著一把青豆,一顆接著一顆,往嘴裡送,還“咯咯”的發出不雅的笑聲,與白日裡翩翩然,一臉嚴肅的君王不同。
現在的他,一副痞子模樣,像在看一場“猴子”戲。
而那個“猴子”,應該就是面前那位,全身通體閃著詭異幽暗光亮的,正在運功與魂魄談條件的秦廣王。
唉,這年頭,做個官也會受到魂魄的制約,還要說好條件才能簽訂契約。
做得這麼憋屈,恐怕只有他這樣的,才會處處別人壓制著。
想想自己何曾不是被這樣子約束。
那時,為了沉瑜,自己也是這般的沒有任何的心裡防備,一鼓作氣當作別人的腳下一隻不起眼的螞蟻。
聽著別人口中談起自己的幼稚和無知,看他們臉上嘲諷的笑意,爽朗的笑聲裡,全是對他的譏誚。
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忘記。
真該死,又想到以前的事了。
若是輕煙在這,他就不會閒得想起以前的事了。
看來自己就是找罪受,才會拿自己的耐性,折磨自己的內心。
拋開那些繁雜的念想,斜著一雙漂亮的眸子,看向談條件的兩個影子。
兩人,應該是兩個地府的“人”,在滄央街最繁華的客棧訂了間上房,用來休憩,也是為了做要緊的事。
屋內陳設奢華,一盞通體呈玻璃狀的琉璃燈自燈芯中,折射出彩色的光線來,榻前那張鋪了上好白色狐裘的躺椅。
上好的降香黃檀散發出好聞的獨有香氣縈繞在整間屋子。
由此可看出客棧的底子得有多闊綽才能如此的大手筆了。
也是難怪,能在滄央街這樣繁榮了千年的地方把客棧開起來,那一定有它所不為人知的一面。
正在運功全身忽閃著光芒的“人”停止了動作,幽幽的轉過頭,看著身後一臉悠哉遊哉的某鬼,臉上有些不悅。
他是挺討厭自己與魂魄交易時被人打擾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睡覺時突然來一聲尖叫,把睡夢中的魂都給嚇傻,還能好好的做事嗎?
但是看著眼前這位實力與相貌並存的非人類,不悅改為討好,苦笑換上諂媚的笑,就沒把整個身子貼上了,討個便宜賣乖了。
“做好事的前提是得將他們的靈魂永遠歸服於我有,只要我活著一日,那麼他們的靈魂就屬於我一天。最近滄瀾國不是有個妃子死了嗎?魂魄還專程來找我,希望用她的靈魂交換她兒子的性命,這等好事,我怎麼能錯過呢。”
秦廣王說話的同時,站了起來,拍了拍沾了灰塵的衣服,向著桌子旁,躺在軟榻上吃得正歡的某“人”走去。
心裡落得空空的,主要還是不敢多想,他可是能讀心術的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