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賊所為吧?”
王掌櫃道:“這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哪個做的,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件兇案已經驚動了當今聖上,開封府發下了海捕公文,滿城拿人。說來倒也好笑,公人們四下裡拿人,卻還不知兇手是誰,城中的乞兒們不知被抓了幾千幾百個去笑一陣,但是這事涉及當今權貴,也不敢高聲議論。
丁氏兄弟從茶樓回家的路上,見路邊有許多人圍觀。二人過去觀看,卻原來是一個老者賣女葬妻。衣衫襤褸的老者是個啞子,口不能言,同女兒跪在地上。他女兒十八九歲的年紀,長得桃面流丹,柳眉橫翠,顧盼生波,雖然粗衣荊釵,卻遮不住一身的風韻。父女二人身前有一具屍體,用草蓆蓋了,料想就是這女子的母親。
丁天見那父女二人可憐,就摸出十兩銀子遞給那老者,說道:“這些銀子就請收了,快去把人傳送了吧。”
那對父女連連磕頭。丁天不願受他們拜謝,拉了丁川就走。沒想到那對父女趕到前面攔住去路,啞子老漢只跪在地上叩頭。那女子給丁天施了個萬福說道:“小女子家中雖然貧窮,卻也有幾分骨氣,是個守諾如山的。既然寫明瞭賣身葬母,又收了恩公的銀子,小女子不爭大小,恩公如不肯娶我,我只今日便撞死在這街上。”
丁天說道:“這卻使不得。我給你父女銀子,實是憐惜你們,並無二心。”
女子垂下淚來,啞子老漢在地上如搗蒜般地磕頭。丁天無奈,又見父女倆孤苦無依,只得應了。在古代大戶人家納妾,實在是尋常之舉,列位看官不必以今日的道德觀念衡量。
丁氏兄弟隨後傳送了那女子的母親,擇吉日納她為妾,把那啞子老漢也一併接入家中奉養。這女子姓雲,名素秋,雖是個貧賤人家出身,名字卻雅緻。
第九話 殺妖
丁川對此也不在意,反正家中已經有了三四個嫂嫂,也不差她一個。未承想,自雲素秋過門之後,也不過六七天的時間,不知她使了什麼手段,迷惑得丁天整日神魂顛倒,對她言聽計從,而且終日作樂,消瘦得不成樣子。
老管家丁福和丁川勸丁天不可沉迷酒色,此時丁天卻像變了個人一樣,連喝帶罵,把兩人趕出房去。
隨後幾天,丁天以前的幾房妻妾一個個地都得了怪病,診治無效,相繼去世。
又一日夜晚,老管家丁福在後院巡視,不知被誰把頭割了去。丁川是丁福看著長大的,心中難過憤恨,但是又不知是何人所為,心中就開始懷疑上了雲氏父女。他想找兄長攀談,結果又被罵了出來。丁川生起氣來,自己一個人到街上飲酒,心想我不如這便去投軍殺敵,也強似在家中受氣,但是轉念一想,兄長變成這樣,絕不尋常,其中必有蹊蹺,我若走了,留下兄長一人難免遭受不測,幹脆我一不做二不休,提刀回去,殺了那雲氏父女……
丁川動了殺心,掛了雪花鋼刀,殺氣騰騰地直奔家中。在路上遇到一個騎驢的老者。那老者衣裝散亂,手託一隻大缽,身後從者數百,全是精壯的漢子,有人打了一面破旗,上寫“道接引聖”四字。
老者見了丁川,就攔住了他,問道:“這位爺臺,可是要去殺人?”
丁川一怔,心想他是如何得知,便反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老者道:“我乃黃教教主,只因見你身上染有妖氣,又見你目露兇光,故有此問。我想你家中必有妖孽,你如想去除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丁川推金山倒玉柱納頭就拜,說道:“求教主救我兄長。”
老者道:“事不宜遲,咱們先不敘禮,這就快去。”
一眾人等到了丁宅門外,丁川只和黃教教主二人進入,直奔丁天的房間。丁川一腳踢開房門,只見丁天躺在床上,瘦得像是具骨頭架子,氣息全無,眼見是活不了了。
丁川雙眼噴火,提了單刀,到處尋找雲氏父女。這時只聽門外有人進來,回頭一看,正是啞子雲老漢,手中抱滿了丁家的金銀之物,看樣子正要捲了東西跑路。
丁川大怒,舉刀就砍。雲老漢也吃了一驚,見那刀來得太快,不及逃跑,忽地張開黑洞洞的如一口大鍋般的嘴,便想吞了丁川。丁川連忙躍開閃躲。
黃教教主舉起巨缽說道:“妖孽敢爾!”缽內有一道黃氣射出,黃氣照到雲老漢身上,雲老漢驚得抱頭癱倒在地。丁川趕上前去把他一刀砍做兩段。
這一切也就發生在片刻之間,丁川還未細看,雲素秋便抱著仙瓶從內堂走出,邊走邊問:“怎麼這般吵鬧?綠公公,你可全取了丁家的財物嗎?我已找到了仙瓶,咱們趕緊走路,免得丁川那兇神回來撞見了……”等到了外屋見到雲老漢被砍成兩段,又有一個老者手託巨缽,丁川在旁拎著血淋淋的鋼刀,她不由驚得呆了,後邊的話就說不出來。
丁川眼都紅了,一晃單刀就要動手。黃教教主忙道:“且先留下活口盤問。”說完扔出巨缽,化作一口水缸般大小的東西罩住了雲素秋。隨後巨缽又變回原來大小飛回黃教教主手中。
只見雲素秋已經現出原形,原來是隻狐貍,頭上戴了一顆血淋淋的女子人頭。丁川先用單刀割斷了狐貍四肢的大筋,逼問:“你這妖孽為何害我兄長?”
狐貍口作人言,苦苦哀求:“只求饒我性命,便如實相告。我與那綠公公是在荒墳裡修煉成精的,平日只在客棧裡謀害人命,吸髓喝血。那日見了你們兄弟在客棧談論瓶中仙境,於是動了貪念。只因世間萬物慾修煉得道,必要躲過天劫才能成仙成魔,我們自知劫數不遠,想進仙瓶裡避難。綠公公夜晚的時候,便欲在客房裡吃了你們二人,沒想到閣下神武,沒能吃了你們,自己反被割掉了舌頭。”
丁川回頭看那被砍成兩截橫在地上的雲老漢,此時卻化為一隻碩大的蟾蜍,口中果然沒了半截舌頭,難怪它扮成個啞子。
狐貍哀求:“如今我已經被你挑了大筋,成了廢物,請念在我修煉不易,饒我不死,日後必不敢再做傷天害理之事。”
丁川冷冷地說道:“你我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你雖已廢了四肢,我須饒你不得。”不容妖狐再說,用刀細細地碎割了它,把它五髒六腑都一件件地取出來,切成肉泥方才罷休。
丁川抱起兄長的屍身痛哭:“只因小弟一時猶豫,晚了半日,竟救不得兄長性命。”
黃教教主勸道:“逝者已矣,這是業孽因果,好漢也不用太過傷心,盡早傳送了令兄才是。”
丁川又跪倒在地,謝過黃教教主之助,說起這仙瓶之事,那白龍本是一番好意,卻不料寶物被妖孽盯上,反害了丁天的性命,世間之事殊難預料,這確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黃教教主說道:“不知閣下日後作何打算?這瓶中仙境是曠世難求的昆侖之墟,憑我的修為,進去易如反掌,你如想進去避世,我可助你。”
丁川道:“我兄長已經不在了,即便有仙境我一人住著也是無滋無味,我想去投禁軍報國。既然教主能進這仙境,這瓶就送給教主,反正我留之無用。”
黃教教主道:“其實你我二人的心意相同,我雖有仙法,卻偏偏心熱如火,眼見天下蒼生要受倒懸之苦,絕不肯避世清修,創立這黃教就是為了濟困扶危救苦救難。你如想去從軍,那戰陣之中非同兒戲,可以將仙瓶暫且寄放在我這裡,我看你日後還有天大的劫數,屆時我必再相助於你。”
丁川辭別黃教教主,傷心之餘,把妖狐和蟾蜍的碎屍並那女子的人頭都一併埋在後院之中,然後買了棺槨傳送了兄長。隨後一想,我這一去不知生死如何,留下這宅院何用?於是就把家宅變賣了,所得銀錢盡數送給平日裡廝混的潑皮們。眾人知他欲去投軍,都買來酒肉給他餞行,一連醉了數日。
丁川到殿帥府投軍。只因丁天在東京名望極好,就連都指揮史也曾受過他的恩惠,見他的兄弟來投軍,便處處照顧丁川,在軍頭司開了後門,依他所願,把他分配到常保軍部隊番號),充做一個上軍一等兵,不用在臉上刺字,在手上刺)。隨軍訓練半年有餘,邊關告急,金兵舉大軍分東西兩路南下,東路兵鋒直指大名府,欲取東京汴梁,西路大軍攻太原。
兵勢極盛,朝廷派各路兵馬抵擋,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告急的文書雪片一般地飛到汴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