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川勸道:“哥哥也不必擔心,劍雖神異,卻本就是無意間得來之物,得之不足喜,失之也不足為憂。如今我的武藝早已非尋常人可比,休說是十幾個草寇,就是那北國的千百金兵金將,也近我不得。有我在此,定保得哥哥平安。”
口中雖是如此說話,其實丁川心裡端的沒底。是夜,丁川挎了腰刀,提了熟銅棍,帶了三五個家丁於院中巡視。
到了三更天,家丁們年老體衰,熬不得夜,哈欠連天。丁川嫌這些家丁沒用,把他們都轟回去睡覺。自己一個人在院中,見靜夜沉沉,天上好一輪明月照得四下裡明亮如晝,於是脫去上衣,赤了膀子,拽起熟銅棍,拉開架式練了一趟六十四路的飛龍棍法。這套棍術創自宋太祖趙匡胤之手,當年太祖皇帝憑一條亮銀蟠龍棍,打遍天下八十四座軍州,創下了大宋帝國的基業。故此這路棍術在民間廣為流傳,習武之人無不會用。丁川去年曾得高手指點,頗得精妙要領,此時在月光下將銅棍舞成一片金光,越使越是得心應手。
正使到發處,忽聽院中角落有人喝彩:“好棍法!”
第六話 白龍獻寶
丁川側頭循聲望去,卻見月下一個身穿白袍眉目俊雅的年輕書生,手搖紙扇笑吟吟地站在院子角落。那書生見丁川看他,於是抱拳行禮,說道:“令兄於我有救命之恩,今日特來叩謝。見兄臺正在使棍,不覺看得興起,忍不住喝出彩來,兄臺切勿怪罪。”
丁川見院門緊閉,高牆橫亙,心想這個文弱的秀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而且這秋高氣爽的時節扇什麼扇子,不免心中起疑,便欲上前盤問。正巧丁天聞聲從房中走出,見了那書生,喜道:“尊神駕臨,幸甚,幸甚。”
書生見了丁天,跪倒磕頭,說道:“恩公在上,請受三拜。”
丁天連忙將書生扶起,同丁川說起經過,這位書生就是日前夢到的白龍神。丁川心中有氣,心想都是你這白龍自惹麻煩,偏來求我兄長救你,讓我家失了護宅的寶劍。但是見那書生談吐清雅,坦誠率直,倒也發不起火來。於是雙方就於院中剪拂,請入內堂說話。
書生取出一隻古瓶,對丁氏兄弟說道:“全憑恩公仁義,才得以活命,我龍宮中自古就有一件珍奇寶瓶,特來獻給恩公,略表心意,請恩公不可推辭。”
丁天接過古瓶觀看,那瓶質地絕美,瓶身圖畫惟妙惟肖,有山石流水,花草樹木,珍禽異獸,中繪有一仙人,飄然欲出,觀之令人驚嘆。於是丁天對那書生說道:“這仙瓶太過貴重,我這區區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不等丁天推辭,書生就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恩公且聽我說,此瓶乃神物也,我今年一百一十歲,年輕識淺,也不知這瓶的來歷。只是聽故老相傳,此瓶中有一妙境,可以避天誅天劫,但是究竟如何進去,沒人知道,想來多半隻是傳說。不過這古瓶是貨真價實的無價之寶,恩公於我有救命之恩,無從報答,只有這古瓶相贈。方今天下蒼生將有大劫,恩公兄弟二人一切保重,我這就告辭了,若是有緣,日後再求相會。”隨後出門無聲無息地消失於夜色之中。
丁天丁川二人抱著書生贈送的古瓶,痴痴地站在院中,望著書生身影消失的方向,如夢似幻。
幾個月後,屈指算來已過了趙半仙所說的一年之期,始終沒再發生什麼。
一天晚飯之後,兄弟二人在廳中閑談。丁川先說了些個街市上聽來的見聞給兄長解悶,隨後說道:“聽人說大名府法華寺有位慧瞻禪師,他曾遍遊海內,見多識廣,暢曉禪機。哥哥最是信佛,久在家中不免氣悶,不如我陪兄長去大名府走上一遭,聽那高僧說些佛理也好。”
丁天這一年多來始終在家中閑著,心情也自有些煩悶,聽了丁川的話,喜道:“此言正合我意,我也久慕那高僧的清德,總尋思要去法華寺參拜,咱們明日就動身。”
丁天說道:“那龍王贈送仙瓶時說這瓶中有妙境可以避災,只是不知其法,咱們不如帶上仙瓶,到法華寺請高僧指教指教。眼見金兵指日就要大舉南下,萬一這汴梁城有甚閃失,你我也有個退身之處。”
丁川一拍大腿:“對啊,想那慧瞻法師乃是當世的活佛,他必然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咱們再帶上裝小寶劍的石匣,匣上多有無人識得的古文,慧瞻法師也許能知道那老尼奪劍的原由。倘若不知道也就罷了,若是知道那老尼是何許人,我定要找她算賬。”
丁天嘆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老尼姑會使法術,你休要再去招惹她。”
丁川恨恨地說:“會法術又怎樣?那老殺才欺人太甚,我趁她不備之時,好歹也要砸她幾棍。”
開封府和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