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路原是在一處地勢較緩的坡上,除了零星林木之外,頗多雜草灌木,然而即便如此,待殷昕終於滾到頭的時候,人也已經昏了過去。
新安城外,阿元正和殷暖司馬君璧和因田依依離別。
殷暖道:“阿元,此去路途遙遠,辛苦你了。”
“婢子一點也不辛苦。”阿元臉上雖然有悲傷,也有獨自一人出行的躍躍欲試。
司馬君璧道:“所需要的東西都帶齊了嗎?乾糧還有換洗衣物,對了,此去天氣多變,最好也帶上冬衣。”
“公主放心吧!”因田道,“婢子已經給她打理好了的。”
阿元鼻頭一酸一酸的,低聲道,“水奴阿姊你放心吧,我身體好得很的,斷不會生病。”
“此去不宜太過顯眼,也不能帶太多護衛,但跟你去的這幾人俱是身手不錯的。”距離幾人不遠處站著幾個護衛,都是司園信得過的護衛,殷暖又叮囑道,“阿元你這一路小心一些,把東西交給阿舅之後也不必急著趕回來,多住一段時日也不打緊。”
畢竟阿元是在謝家長大,她若是想念那個地方也無可厚非。
“那怎麼行?”阿元道,“婢子一刻也捨不得離開你們,定是要立即趕回來的。”
說道這裡,眼眶忽然就紅了,又道,“其實根本沒必要帶上這些人的,婢子一個人趕路還快一些。”
“如此你倒是自在了。”因田道,“不是還累得公主和五郎君擔憂嗎?”
“好嘛!”阿元委委屈屈的應是。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因田又有些愧疚,努力放緩了嗓音道,“不管怎麼說,你自己千萬要小心些,萬不可冒失大意了。”
阿元連連點頭,幾人又叮囑了幾句,阿元終於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卻說殷昕自昏迷之中醒來之後,驚訝的發現自己並沒有在昏迷之前的那個荒山野林裡,而是躺在一張鬆軟舒適的床榻上。身上也沒有不適的地方。只是頭微有些疼痛而已。
有些驚訝的坐起身,發現這是一間雖不怎麼華貴,但是處處講究整潔的屋子。
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就聽見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而後進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翁,對他醒來似是毫無意外,把一碗湯藥放在案几上道:
“三郎君可是有些頭疼?不過並無大礙,喝下這碗湯藥也就沒事了。”
殷昕驚訝的抬起頭,打量對方半響。方才不敢置信的道:“安疾醫?”
對面這老翁便是曾經殷家家主的疾醫,也是曾經皇宮裡的御醫。殷昕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樣偏僻的地方,也能遇見相熟之人。
“正是老朽。”安疾醫點頭道,“三郎君別來無恙否?”
這位疾醫因著醫術高明又曾經在皇宮裡當過有品級的御醫,故而雖是在殷家做殷頌專屬的疾醫,卻也無人敢小覷分毫。
雖然對方已經離開殷家,殷昕在他面前也不敢託大,起身對安疾醫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道:“疾醫救命之恩,小子沒齒難忘。”
雖不曾聽安疾醫承認。差不多也能猜到事實如此。
果然安疾醫道:“三郎君不必客氣,原是三郎君福大命大,命中註定能逃過這一劫。”
原來當初安疾醫離開新安之後,就來到家鄉會稽這個山清水秀的小鎮安頓下來,在鎮上開了一家醫館,收了幾個學徒,日子倒也悠閒自在。今日見天氣晴好,便和兩個學徒一起上山採藥,不曾想回來的途中竟遇見了昏迷不醒的殷昕,多虧他那兩個學徒身強體壯。一路把人背了回來。
殷昕得知前因後果,心裡也不住的慶幸,對安疾醫更是感激不已。只是在殷家時殷昕和這位疾醫交涉不多,此番雖然有幾分他鄉遇故知的親切。說完幾句感激之後,確也實在沒有什麼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