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色』矇矇亮,神殿裡的氣氛卻不同於往日。
侍女艾娃捏著象徵沙神的獅頭蛇身銅件項鍊,緊張地縮在地下室裡。與她一樣的還有很多侍女,她們大多是貧困人家的女兒,進入神殿後每月都賺錢寄回家裡,平日就在神殿負責一些灑掃後勤工作,她們對神殿給予的這份工作感念於心。
艾娃是個心細的女孩,從五日前起,她就發現神殿的氣氛就突然凝重起來,守衛排布和巡邏隊伍越發緊湊,人員進出控制也變得嚴密……作為一個侍女,艾娃謹言慎行,當然不敢隨意談論這些話題,只能暗暗期望這樣凝重的氣氛快點好轉。
然而,事與願違,她握緊了胸前的銅項鍊,慢慢地站起了身,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推開了通向地面的門,閃身進到樓梯道。
阿瑪莉婭聖女告訴她們,神殿陷入了危機,馬上長老會就要對神殿發動軍隊了。艾娃不明白為什麼日子明明好過起來,而且神殿還打贏了沙西六國,現在卻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她想要為神殿做些什麼,當然,她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只要能看見局勢就好了,到時至少能及時帶著閒雜人等撤離。
剛上到神殿一層,她就清楚聽到了沸騰的人聲。
“長老會的人來了!他們包圍了神殿!主力集結在正殿!”
“不要『亂』!傳訊官呢?傳訊官!去通知總軍方!請示下一步計劃!”
“報告士兵長!我們臨時編制的隊伍隊形渙散,現在怎麼辦?”
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充斥在空氣中,隔著牆都能轟得耳膜嗡嗡作響。
艾娃咬唇往窗邊湊去,突然,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伴隨著有節奏的軍號,從不遠處傳來,震得地面微微晃動。
她的臉『色』一白,這是長老會的軍隊!
這樣的動靜,到底有多少人?幾百人?不……至少有上千人!
那,神殿呢?有多少人?
這個問題還沒等艾娃想出答案,衝鋒號長長的號角聲就此起彼伏地先後響起,直白又辛辣地宣告戰爭開端——
震天的衝殺聲如十幾米的海浪般湧入神殿,那連地面都受到震動的跑動聲氣勢磅礴,艾娃臉『色』慘白地扶著牆,手腳發軟。她聽見了無數刀槍劍戟纏鬥的金鐵『操』戈之音,腦漿迸裂的聲音,穿透身體的聲音,還有比宰殺動物還要淒厲的慘叫聲。
最可怕的是,她聽見有人在叫:
“守不住了!救命!”
“他們闖進來了!快逃啊!”
“不好!被騙了!這些混蛋只是佯攻正殿,這裡才是他們的真正突破口,快去通知……啊!”
一聲長長的慘叫,那個貌似是個什麼軍官的人沒能說完一句話,他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走廊盡頭有大批神殿殘軍撤退,他們退回到殿內負隅頑抗。
不斷有人變成屍體,倒在了石階上,但他們不能再退,只能用肉身去堵已經突破外門的敵軍,期望能在這時揮動武器儘量收割幾個人頭……
有人看到了艾娃,那個血流了一臉計程車兵對她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滾回地下室待著!別出來!”
下一秒他就被一刀從腦後貫穿,再也沒有站起來。
艾娃摔了一跤才跌跌撞撞地跑回地下室,不知不覺淚流滿面的她無助地抱緊自己,恐怕戰爭的殘酷已經給這個女孩帶來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她並不知道此刻的她看上去有多絕望。又或許她知道,因為她可以從其他躲在地下室的女孩臉上看到相同的情緒,如果軍隊攻破了南殿,會怎麼處理地下室的侍女們呢?
南殿的侍女們正在為自己和神殿的命運默默悲泣,而位處西殿的指揮陣營裡,形勢卻冷峻又充滿壓迫。
阿瑪莉婭在高處將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不禁暴怒地打斷了一根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