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庭的使者並沒有在高麗久留,只待了差不多十天,就開始準備返回。
寶塔矢理在中殿聽說了使者要回元庭的訊息,派遣宮女送了一大堆的賞賜出來,有高麗的特産,也有一些首飾和錢財,數量不多就是了。
元使走的時候,樸勝基奉命護送,一路上並沒有出什麼意外,一直送到王城外二十裡這才帶著人返回。元使自己也帶著一隊人馬,要是他們一直這麼送下去,指不定會被懷疑居心,不如見好就收。
樸勝基趕回王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身後又帶著十來個建龍衛和一個小隊的軍隊,自然是不能和之前那次一樣從密道裡回城的。
於是樸勝基只好找了個地勢平整的地方,讓他們安營紮寨去了。
此刻,宮裡卻並不如樸勝基想象的那麼平靜。
“殿下,臣妾來高麗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何您總是不看我一眼?”寶塔矢理穿著中衣坐在床邊,眼中似乎含淚。
王琪坐在墊子上,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似乎在思考什麼,良久才開口,“皇後,你回元朝去吧。”
“殿下,你說什麼!”寶塔矢理受驚一般猛轉過頭,雙目盯著王琪,似乎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臣妾自從嫁給您,便一直把自己當做了高麗人,如今,您卻要我回到元朝?您怎麼忍心?”
王琪感覺喝到嘴裡的酒水似乎是鋒利的刀尖,從喉頭一路劃到胃裡,有些苦,有些痛。
“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歡女人,我也不會有子嗣。”王琪拿起酒壺對準了嘴狠灌了一口,他並不好酒,此刻卻也覺得酒是個好東西。
借酒消愁愁更愁。
“殿下,臣妾今晚服侍您。”寶塔矢理並沒有接王琪的話,“高麗需要一個嫡子,您也需要一個孩子,今晚請殿下和臣妾合房。”
寶塔矢理貴為元庭公主,她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這般低聲下氣地向自己的丈夫懇求合房。
在元庭,她也是眾星捧月,也是追隨者眾多。
“皇後,回元庭吧,孤給不了你一個孩子。”王琪放下了手裡的酒壺,已經空了,可是他卻覺得自己還沒有醉。
兩人整整僵持了一夜,在天快亮的時候寶塔矢理才重新整理了衣衫,回了中殿。
“總管,天亮了。”樸勝基抱著劍靠著一根柱子睡著了,也許是最近太累,竟然沒有被周圍人收拾的動靜給弄醒,直到有人來喊,才睜開了眼。
樸勝基睜開眼就覺得頭有些昏沉,卻是晃了晃腦袋就站了起來,步伐有些踉蹌。
“那就進城吧。”樸勝基接過旁邊遞過來的一碗熱水,喝了一口醒醒神,然後跨上馬,帶頭出發。
回到宮裡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王琪剛剛下了早朝,還沒有用膳。
“樸總管,他還沒回來嗎?”王琪一進會慶殿的正殿就問旁邊的黃內侍,“派人去看看,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問題。”
黃內侍在王琪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對於王琪和樸勝基的關系一直都看在眼裡,然而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內侍,根本無法插手殿下的事情。
“小的這就去看看。”黃內侍弓著腰,手裡託著拂塵。然而沒等他出會慶殿的大門,正好就撞上了回來的樸勝基。
因為已經把所有常用的東西都搬到了會慶殿的內殿,他也沒地方收拾自己,身上還有不少昨日染上的塵土,手上的佩劍倒是幹淨,一直都被他細心地護著。
樸勝基還記得這把佩劍,是在他成為建龍衛總管的第二年,殿下在他又一次取得第一名的時候賜給他的。就為了這把劍,洪林可是跟他不對付了好久,直到後來殿下發現了,又給全部建龍衛都換了佩劍,這才算是緩和了。
“樸總管,您可算回來了,殿下正在找你呢。”黃內侍也不管樸勝基身上的灰塵,直接上去,“今個殿下已經問了三次了,這都要派人出城去找人了。”
“黃內侍,殿下在內殿嗎?”樸勝基的腳步慢了下來,他原本是以為自己可以在早朝之前就回到宮裡的,沒想到今日這早朝結束得這麼快。
今日原本不是朝日,但是元使剛走,他們自然是要對“貢品”的問題進行一番的討論,自然就提前了早朝。
樸勝基記得往年也有這樣的時候,沒有哪次不是等到午時都過了才退朝,沒想到今年這麼早。
王琪在內殿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心中不知道怎麼的就安定了一些。
昨日樸勝基走的時候說過,早上去送行晚上就能回來,可是昨夜他等到了月上梢頭,直到宮禁時分樸勝基都沒有出現。
一些奇怪的念頭開始在腦海中出現。
樸勝基或許也是帶著人私奔了?
難道他也受不住宮裡的冷清了?
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是也想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