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樸勝基照例巡邏了皇宮後,與王一同去地牢中看了韓柏和那個宮女。
地牢在皇宮比較偏僻的角落,入口在一座假山的後面。
“殿下,地道裡黑,您要注意腳下。”樸勝基跟在王後面,就著牆壁上火把的暗淡光線,兩人一路往下。
地牢在極低的地方,如果屏息凝神,還能夠聽見水滴的聲音。地牢的正上方是一個水庫,這是水滴從上面滲透下來的聲音。
“殿下,就在這裡。”到了地方樸勝基停下來,示意王韓柏和宮女的所在。韓柏和宮女雅慧,兩個人是分開關的,一人在左一人在右,能夠透過欄柵看見對方,能夠說話,但是卻啊能觸碰到。
兩人身上都還穿著離宮時的衣服,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應該是一夜未眠,心中驚懼交加。
但是其它地方並沒有人敢剋扣。
不管是牢中的床還是一日三餐的飯食,這裡的獄卒都是按照最高標準來的。韓柏不管怎麼說都是宮中的健龍衛,王一日沒有撤了他的職,他就還有翻身的機會。再加上洪林等人在送他們來的時候也是交待了,還請獄卒兄弟去喝了酒,這待遇自然是怎麼好怎麼來。
“殿下!”韓柏聽到動靜抬頭,看見一身玄色衣袍的王站在外頭,張張嘴只是喊了一聲,然後就低下頭去。
也不知道是羞愧還是什麼。
“韓柏,抬起頭來。孤可沒有教過你這般低頭逃避。”王看著韓柏坐在床上的身影,因為一番逃跑與追捕,韓柏身上的衣服都髒兮兮的,頭上也沾了泥土,牢裡沒有條件讓他清洗,此時韓柏一點往日裡英俊瀟灑的影子都沒有。
反而是落魄得可以。
“殿下。”韓柏抬起頭來,但是雙眼卻落在別處,不敢於王對視。
出宮是他的決定,他並不後悔。
“韓柏啊,孤待你不薄,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孤呢?”王雙手背在身後,身後,在樸勝基的目光下狠狠握拳。即使表現得如斯沉穩,王還是會為了韓柏這般近似於背叛的舉動感到難受。
韓柏沒有接話,低下的頭也沒有抬起來。樸勝基好幾次張嘴,想要叫這個“蠢貨”抬起頭來,好好向王認錯,就算現在他跟在王的身後,可是他也知道,王的眼裡一定是溢滿了掙紮和痛心。
樸勝基想要上前去把王擁住,抱在懷裡,可是時間、地點都不允許。
他只能站在王後面,看著王一個人承受。
這樣的感覺真不好,他不想要這樣。他想要和那個人並肩站著,想要在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的時候能夠摟著那個人的肩膀,可以細聲安慰他,可以讓他依靠。
但是不行,他只是王的侍衛總管,建龍衛總管的名頭聽起來很好聽,朝堂上的那些臣子表面上敬他們三分,但是誰不知道這憑借的全是王對他們的寵愛?
要是沒有王的寵愛,他們就什麼都不是。
所以樸勝基也是不明白,為什麼韓柏會為了一個宮女做出這種事情。那就是所謂的愛情?樸勝基覺得自己恐怕想不明白韓柏為什麼會這麼做,他覺得,作為一名建龍衛,首先他們都應給是王的臣子,其次才是一個男人。
雖然不知道那個宮女和韓柏是怎麼認識的,但是韓柏能夠為了她做出這種毫無廉恥的事情來,樸勝基也不會高看她一眼。
同為建龍衛,樸勝基自認還是瞭解韓柏的,這個人一向主見不大,沒有人攛掇,他是絕對不會想到叛逃出宮去的。
他已經調查了最近韓柏接觸過的所有人,同為建龍衛,剩下的人肯定是不會勸韓柏叛逃的,那麼就剩下一個可能——這位看起來柔弱無辜的宮女,她讓韓柏帶著她離開,一點也不像是能夠提出這種主意的人。
就連王,都認為是韓柏出的這個主意,沒有去看那個關在一旁的宮女。
“殿下,是韓柏的錯,韓柏願意受罰。”不管王怎麼問,韓柏都只有這麼一句話,或者說,他是已經放棄了。
韓柏知道自己錯的離譜,他不祈求王能夠原諒他,現在他只希望對面的戀人能夠平安。
王離開的時候帶了滿肚子的火氣,樸勝基落在了後頭,對著韓柏輕聲說了一句,“韓柏,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的承諾了嗎?”
那是幼時,他們端坐在下方,王坐在高臺之上,柔聲問他們,“你們覺得怎樣才能成為孤的臣子呢”。
那個時候韓柏是怎麼回答的?
“我要為殿下守衛遼北的疆土!”
可是如今呢?他卻是要叛逃出宮,與宮中的宮女一同,往王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出了地牢,王就回了會慶殿。
“勝基啊,你說,韓柏為什麼會想要離開皇宮呢?”王坐在梳妝鏡前,樸勝基在他的身後一手拿著木梳,為他梳理著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