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何貴妃嫌棄的清河郡夫人是蕭淑妃嫡嫡親的弟媳,她來請安自然是帶著女兒來的。
“沒想到能遇上公主和娘娘,真是緣分。”清河郡夫人坐下以後,寒暄道。這位清河郡夫人是個豐腴的美貌婦人,髮髻如雲,身著綠地白花的衫子,茜色團花牡丹裙子,披了牙色銀粉繪花的帔子,滿身端莊有禮的世家主母風範,然她嘴角天生上翹,說話的時候彷彿一直噙著笑,平添幾分和氣,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宜陽大長公主還沒察覺到其中的不妥,贊同地點頭,“確實湊巧。”慈恩寺香火鼎盛,達官貴人家女眷也都喜歡上慈恩寺來,今日又是初一,遇上了很正常。
“夫人是來進香?”何貴妃依然警惕。沒看她都讓秦王隨著傅家父子避到隔壁去了嗎,就是不能給別人攀附的機會啊。
“是,”清河郡夫人笑道,“妾身昨日得了一夢,夢見小女突然化作明月歸去,妾身心中難安,正巧今日初一,便來求晦明禪師指點了。”
何貴妃順著清河郡夫人的話看向一旁的蕭十三娘,婷婷的少女貞靜嫻雅,穿著露出一點點雪白胸脯的雞心式坦領上襦,緋紅衣裳絢麗如霞,真個是臉似芙蓉胸似玉。只可惜她與明珠瑩瑩,滿室生輝的傅家明珠坐在一起,頓時成了螢火之光。
真要化作明月,那也該是胖珠子,何貴妃如是想。
清河郡夫人察覺到失策,有這麼個勁敵襯著,女兒如何出彩?虧她為了讓女兒閃亮登場,特地準備的霓霞紗衣裳,結果撞上明豔奪目的傅明珠,被人豔壓了。
“晦明禪師如何說?”宜陽大長公主比何貴妃更有興趣地問道。她想知道晦明禪師見了蕭家母女沒有。晦明禪師年紀大了,又素來只肯見有緣人,她都好些年沒見到晦明禪師了。
“可惜沒能見到晦明禪師,”為什麼何貴妃不感興趣,清河郡夫人壓下心中不安,繼續笑道,“是主持惠濟大師解的夢,說是貴婿之兆。”
“阿孃,”蕭十三娘適時發出嬌嗔,一顰一笑分外動人。她討厭死了坐在旁邊的傅明珠,為何不能一胖到底呢。她這時候很慶幸秦王不在室內。
貴婿?呵呵,盧氏敏銳了。合著是來跟她搶女婿的。盧氏的戰意被激起,笑道,“難怪十三娘都及笄了還沒定親,原來阿柳你是等著貴婿呢。啊呀,不耽擱就好。”
她言辭懇切,清河郡夫人卻聽出言外之意,盧氏是在說她耽擱了女兒只為找個金龜婿呢。
“怎麼會耽擱,我想多留十三娘幾年,可捨不得早早定了。”清河郡夫人堆起笑容回答。她是疼女兒好不好。
“想來阿柳現在也沒有中意的佳婿人選,否則早就定了,”盧氏一副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熟稔,提議道,“明年又是大考之年,阿柳何不看看青年才俊。”
清河郡夫人柳氏與盧氏一樣出身世家,同為長安城閨秀,自然是相熟的。她聽了盧氏的話有些惱,只不做聲色道,“姻緣的事不好說,沒準兒明日就碰上了呢。”
她不等盧氏回擊,急急忙忙轉移話題道,“阿盧也是來進香?”別以為她不知道傅家打的什麼主意,大家都是來偶遇,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別看兩人現在這麼客氣,其實年輕時候兩人頗有些過節。盧氏看見柳氏眼中些微的嘲諷,被她激怒。
於是盧氏微微翹起嘴角,笑容十分之矜持,“前些日子與貴妃約了今日進香呢。”
聽盧氏如此說,何貴妃立時笑了,倒是感謝起柳氏來,“是啊,還要多謝阿盧前來赴約,還勞動了姑母大人。”
宜陽大長公主呵呵笑,兒媳坦陳是與何貴妃相約,這話入了旁人的耳朵,過後想反悔就不容易了。
傅明珠也聽得眼睛一亮,清河郡夫人真是神助攻。阿孃竟然被激將了。
兩家相約進香是個什麼意思,除了傻子就沒有人不明白的。清河郡夫人臉色微微一變,人家是約好了來進香,自己帶著女兒硬湊上來,倒是跳樑小醜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