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珠進來,蘇靜姝不敢安坐,連忙站起來向傅明珠行禮,俯身下拜道,“小女,見過永泰郡主。”
“姐姐不必多禮。”傅明珠趕緊扶她起來,依著宜陽大長公主的意思,笑著叫了姐姐,回了一禮。
蘇靜姝身子一側避開了,“郡主莫如此,叫我莠娘就是。”
“你們是一輩兒,正該姐妹相稱。”宜陽大長公主望著蘇靜姝不贊同地說道,“阿玥比你小三歲呢,是該叫姐姐。”
蘇靜姝連連推辭,“莠娘不過是平常人家的女兒,能得到公主和夫人的青睞就已經是我的榮幸了,怎麼能與郡主姐妹相稱。豈不是折煞我了。”
宜陽大長公主還要再勸,盧氏先笑了,說道,“這孩子知禮守禮,阿孃還是別逼她了。您看她,臉都漲紅了。”
聽了盧氏這話,宜陽大長公主一看果然,蘇靜姝滿是為難之色。
宜陽大長公主心道自己真是老糊塗了,莠娘還沒有認回來呢,她這樣豈不是讓莠娘難做。因為這件事,宜陽大長公主對知道進退的蘇靜姝更喜愛了幾分。原先若只是愛屋及烏,現在就有幾分是真心疼愛蘇靜姝這個人了。
“阿婆,你們在說什麼呢,我在屋子外面都聽見你們笑了。”傅明珠一坐下,理所應當地霸佔了宜陽大長公主身側的位置,親親熱熱地攬著宜陽大長公主的胳膊,擠著她坐了,好奇問道。
“在說莠娘這個小字很有意思,”宜陽大長公主笑眯眯地拍拍傅明珠的手。一個孫女,一個外孫女,兩個都長得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她看著就心滿意足。
“哦,是良莠不齊的莠嗎?”傅明珠回眸,對注視著她的蘇靜姝回以甜甜一笑。
“是莠草,我小時候體弱多病,阿孃憂心不已,見庭中莠草長得繁茂,就給我取了這個小字,希望我像莠草一樣茂盛。”蘇靜姝語調溫柔,似乎在回憶她的阿孃,笑容溫暖。
“後來我果然就健康了許多,到現在輕易不生病呢。”說到後來,蘇靜姝語氣略帶悵然。
聽者有心,宜陽大長公主不由在腦海裡勾勒出一個溫婉的少婦,為了女兒皺著眉頭的樣子。她心裡一痛,當年她若是帶著女兒一起,女兒怎麼會丟?可當時的情況,她是存了必死之心,不忍留下女兒送死,才是將女兒送走。誰知造化弄人……再看蘇靜姝,真恨不得雙倍對她好才行。
凡是美人總愛在容貌上較量一番的。
蘇靜姝說話的時候,在看著傅明珠,她想起金媼的評價“那位是牡丹”,可不是麼,饒是穿了白底銀花的繚綾裙子,月白繡蓮紋的窄袖,一身清雅素淨,也掩飾不了她的光豔,果然是嬌養起來的人間富貴花。
因而她格外寬容地對傅明珠笑了笑。
笑毛線啊。
傅明珠一拳頭打出去,結果被人軟軟彈回來,頓時覺得好丟人。沒辦法,誰讓她被全家人的甜寵養成了傻白甜,嘴皮子不利索。【→_→其實腦子貌似也有點不夠用】
瑪麗蘇pk胖珠子,第一回合,胖珠子敗。
“都說賤名好養活,果然是這個理。”盧氏橫一眼不爭氣的女兒,笑著接話。
“這話不錯,”宜陽大長公主笑了,“當初也該給小玥兒起個賤名才好。不如這樣,現在給小玥兒起個小字叫稗娘可好?”
“是稗子?”盧氏笑了,那也是野草啊。
“我才不要呢,小玥兒多好,我要當掌上明珠,才不要當隨處可見的野草呢!”傅明珠嘟著嘴反對。
宜陽大長公主聽了這話,就有些不高興。
“阿孃,既然莠娘來了,該讓我們看看您的寶貝畫兒了吧?”盧氏繼續瞪一眼不爭氣的女兒,笑著岔開話題。
宜陽大長公主搖頭一笑,含笑應了,喚人將畫拿來。
發黃的畫軸展開,只見上面是一幅紅梅圖,虯枝如刀似箭,花蕾殷紅濃烈,上頭題了鐵骨錚錚四個字,下筆之人筆勢凌厲,竟有金戈鐵馬之勢。
這是先魏國公傅彥之的墨寶。盧氏和傅明珠都認出來,難怪宜陽大長公主如此寶貝。只是這般寶貝的東西,都捨得拿出來,可見外孫女在宜陽大長公主的心裡份量不輕呢。
“這,”蘇靜姝覺得詞窮,目露讚歎地欣賞了一回,搖頭道,“莠娘無法繡出此畫的神韻。”
“無妨,”宜陽大長公主笑了,“你只管繡,繡出形就足夠了。”本來就是找藉口留人,宜陽大長公主並不介意蘇靜姝繡得如何。
“那莠娘便勉力一試了,只盼不辜負公主信任才好。”蘇靜姝眼裡神采飛揚。她細細看著這畫,揣摩著畫意,其實她有十分把握繡出三分神韻來,若是順利,繡出五分,甚至七分也是可以的。
宜陽大長公主原先還覺得小娘子太過沉靜,現在看到她眼裡的光亮,那種不服輸的勁頭,才像是這個年紀小娘子該有的活潑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