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舊思想要改變一下了。”朱瞻垶看著面露難色的文淵閣大學士們,語氣並沒有任何的激動,反而是滿滿的平靜。
“瓦剌,不再是能夠與我們大明相匹配的敵人了。”
“我們大明近兩年有新法令的加持,貪官雖然不至於完全消失,但卻也可以極大地削減數量。”
“同樣的,在晉商和東南海商這一批吸取百姓和朝廷鮮血的蠹蟲消失之後,大明的物價也能夠得到平抑。”
“在這樣的內政下,在多了原本屬於桑麻棉以及奴兒干都司的土地後,我們大明雖然仍舊不能隨便發動像之前對韃靼那樣的戰爭,但卻也不再瞻前顧後了。”
“現在是瓦剌求著我們開通互市,求著我們收購他們的羊毛,是求著換我們大明的糧食,而不是我們大明害怕他們越過長城,害怕他們來侵略我們。”
“我還記得在北征時楊榮和金幼孜兩位大學士曾經就靖康之恥的問題跟我爭辯過,說我們大明朝的儒生不再是趙宋時期那麼軟弱的儒生了,明儒和宋儒是不一樣的。”
“但現在,我看不到什麼不同……”
如果說前面的話是朱瞻垶在駁斥黃淮的理論和想法,那麼最後這句話就可以說是在拿巴掌咵咵抽黃淮的大嘴巴子了。
不對,不是黃淮,是整個大明的儒生。
但朱棣沒有絲毫的著急。
雖然大孫子這種舉動可以說是得罪了整個大明的儒生,但這卻是他樂於見到的,因為作為皇帝的他很清楚,如果大孫子跟那個大兒子一樣的話是壓不住這些文官的。
文官要尊重,因為他們是朝廷治國的第一委派人,是充斥在整個大明上下各個階層的人,但同樣的,文官也要敲打,不然的話宋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文官把持朝政,還沒有膽子,就只知道讓人去議和、議和再議和。
“殿下,您這話就過了吧!”黃淮能忍得住被朱瞻垶這麼懟,但金幼孜有些忍不住了。
“過了嗎?”朱瞻垶面色不改,絲毫不懼。
“作為大明的皇太孫,我很希望儒生能夠硬氣起來,因為在我看來武將是大明的嵴梁,文臣就是大明的支柱。”
“但金大學士不覺得你們有些太過於畏縮了嗎?”
“我很理解你們想要在和瓦剌的互市中開放羊毛交易的想法,因為這是能用最小的代價換來和平的方式,但金大學士你也要知道,這種換來的和平也只不過是泡沫,一觸即潰。”
“從漢時的和親到唐時的接納,再到宋時的奉承,為了得到和平我們中原可以說是什麼都用過了,但最後證明並沒有效果。”
“既然這樣,我們又為什麼要給敵人甜頭嘗呢?”
“文臣是大明重要的組成部分,爺爺對士子的重視你們也看在眼裡,在我看來,想要瓦解一個民族,那麼只需要抽掉男人的嵴梁和血性,丟掉女人的廉恥和善良。”
“金國就是這麼做的,牽羊禮不僅抽掉了男人的嵴梁和血性,還讓女性丟掉了廉恥,所以趙宋一蹶不振了。”
“我不想讓這種事情再發生在我們大明的身上,所以在攻下阿魯臺部之後我向爺爺建議築京觀,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懼怕,才能讓他們丟掉血性,才能讓我們大明安生。”
“如果註定有一方要受到傷害甚至是覆滅,那麼我希望是敵人,而不是我們大明。”
說完,朱瞻垶朝著老爺子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抄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說話這件事兒實在是太浪費口水了。
此時的黃淮等人已經被朱瞻垶給說麻了,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朱瞻垶從來都不是個喜歡胡說八道的人,最起碼在正經場合是不會的,所以他今天說的這一切不是引經據典就是像趙宋那樣有前車之鑑,說得黃淮等人連反駁的想法都提不起來。
這些道理他們不懂嗎?怎麼可能。
相比於武將,文臣的想法要更復雜一點,在他們看來這天下的安穩雖然很重要,但也不是沒有能夠與之相比的存在。
比如他們的名聲。
不能說這些文官以自己的名聲為重、以天下為輕,只是他們在有辦法安穩度日的時候往往都會選擇這麼做,因為這樣做沒什麼風險,雖然會留下隱患,但卻能夠給自己留下一個好名聲。
就以現在的瓦剌來舉例,互市能夠換取很長一段時間的和平,瓦剌現在的實力算不上是強大,雖然也有一些實力,但還不足以跟大明相比。
如果真要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以現在的大明和瓦剌來說,在不考慮到將領、天氣等這些不可抗力因素,只考慮實力的差距,那麼勝者無疑會是大明。
但同樣的,大明在打贏這一場仗後自己也會很傷,在還要編撰永樂大典、支援鄭和下西洋的前提下,朝廷很可能會陷入一個不敢隨便亂動的境地。
說得過分點兒,等那個時候,朝廷可能在發生天災人禍之時連賑災的糧食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