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要從漸漸誘導他開始,起碼一天也要讓他睡夠兩個時辰,還得是無夢那種。”大夫看著葉瀾肯定道,“病者自己的態度其實很好,我見過這樣心情陰鬱的病人,精氣神都不如你。”
“自然。”葉瀾沾沾自喜。
“這樣,先把病者扶進屋裡,我來開藥。”
葉熙連忙扶著葉瀾,跟他一起進屋。
見他們已經走遠,蕭崇才說,“他其實還有夢遊的狀況。”
“夢遊?”
“是,有時候他以為自己是睡著,其實會縮在一角發呆,可醒來之後完全不記得這些。”
大夫嘆口氣,“他是不是沒對人講過刑囚的過程?”
蕭崇和賀輝都點頭。
他們倆算是葉瀾最親的兩個人了,但誰都沒聽過葉瀾提過一句。
“看起來那待遇非人了,”大夫嘆,“他定是受了很大的沖擊,你們又說,刑囚他的人是他的表哥,這種很容易造成他對人的不信任,封閉起自己的內心。”
賀輝想到葉瀾剛看到自己時的眼神,堵得嗓子發幹,“這要怎麼治啊?”
“先讓他一天睡滿兩個時辰,這般,起碼他的身體狀況不會再惡化下去,其他的事,”大夫嘆氣,“別強求,能做到哪步就到哪步吧,也做好他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完全康複的準備吧。”
蕭崇垂下眼,他半天說不出話,心裡雖然早就有這個準備了,但真的聽到大夫說出口還是覺得震驚。
之前還活蹦亂跳的人,才幾天,一下子就成了這般模樣。
任誰都接受不了罷。
就連葉瀾,嘴上說的輕松,其實也是怕的吧。
每天一定要自己陪在身邊才能安心閉上眼,以為自己不會發現偷偷在深夜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嚥下每天送到眼前的粥又趁著機會吐出去……
葉瀾那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蕭崇都知道,都看得見,卻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蕭崇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什麼,為了什麼。
他的世界都倒下了,他成天還在折騰什麼呢。
蕭崇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葉瀾休憩的屋門口,深吸口氣,兩隻手在臉上揉了一會,才整理好自己。
他開啟門,屋裡只有葉瀾一個人。
一開始葉瀾沒反應過來,無神地盯著屋中一處,等蕭崇喚了一身,“二少爺”,才緩過來,慢慢看向蕭崇,笑,“葉熙一直要哭不哭的,我就讓她出去了。”
“嗯。”
葉瀾坐在椅子中間,整個身子都蜷在上面,又繼續倚著椅背,“大夫說我能好嗎?”
“能。”
“那就行,不過是病而已,他多開藥,我按著喝,一定就能好。”他的嘴唇微張,又唸了一遍,“一定就能好的。”
“嗯。”
整個屋子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壓抑氣氛中。誰都不再開口,更別提歡笑,蕭崇和葉瀾相處了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天如此。
葉瀾真的累了,發自內心的連著嘆了幾聲氣,把頭埋進了膝蓋裡。
蕭崇坐在他的邊上,想說點什麼,可也清楚的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葉瀾的肩膀開始顫抖,一開始不很明顯,後來動作便大了。
蕭崇覺得一顆大石妥妥帖帖壓住了他的心髒,不然為什麼連喘氣都這麼累。
他看著他最珍視的人,滿臉眼淚的抬起頭,絕望地輕聲問,
“我真的可以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應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