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葉熙拍了下蕭崇的肩膀, 不解地看著他, “愣什麼神呢, 掌櫃的讓咱們進去呢。”
“啊,”蕭崇這才回過神來,他的嘴唇顫了顫, 終究還是沒說話,轉了個身隨葉熙他們一起去了前院。
掌櫃的拿出一個賬本,指著上面的數字條目,“這裡記著鋪子裡大大小小的事, 不論是散賣的, 還是定製的, 都會寫清楚, ”他又翻了一頁給葉熙看, “小姐, 這記賬最重要的就是心要細, 手要勤。”
葉熙舔了兩下嘴唇,點頭, “我明白了。”
他們之後又說了什麼,蕭崇也聽不進去了,他的腦子裡全都是剛剛的少年,和他手臂上那塊狼頭形狀的胎記。
會不會有什麼差錯呢,蕭崇想著,這小少年天天待在火爐邊上,興許是塊燙傷呢。
他實在不敢想, 一直尋找的弟弟竟然就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豈不是造化弄人。
“那個,”蕭崇出聲打斷掌櫃的和葉熙之間,“剛才那個小哥兒,多大了?”
“十三了都,”掌櫃的答,他怕蕭崇以為是自己僱傭了孩童,“男孩子長得慢,再過兩年,那個子肯定躥起來。”
比自己小三歲。
“他在這幹多久了?”
“兩年了,”掌櫃的答,“他當時找過來的時候我是不願意的,這又不是保育院,收留這種小孩子一點用處都沒有,後來工頭說店鋪裡有個這樣學徒也好,大點就能幹活了,我也就留下了。”
工頭就是剛才跟葉熙說話的那個看來挺溫和的人。
“現在可大用處了。”掌櫃的心裡忐忑,這是葉家的生意,商人利益為重,當然不能僱傭光吃不做的小孩子,“都說他勤快!”
蕭崇點點頭,“那挺好的。”
葉熙還記著少年的一口小白牙,也來了興趣,“他叫什麼名字啊?”
“蕭傲。”掌櫃的笑道,“和這位是本家呢。”
蕭崇感到自己的指尖都在發抖,連忙握成拳,他壓抑著心裡不斷翻起的情緒,勉強咧嘴,“是呢。”
“真難得呢,怪不得你對他好奇,”葉熙爽快笑笑,頭向後撇了一下,正瞧到蕭傲抬著個裝滿煤炭的箱子從後門處走過,“長得也和你幾分相似啊。”
那是當然了。
蕭崇心裡默默道。
他此時心情複雜,既有與親人重逢的喜悅,又不知道此刻是否是個相認的好時機,只得把百轉千回全放在心底,行屍走肉似的陪著葉熙學習如何打理店裡的生意。
葉熙上手很快,她準備充足,前幾日就從沈修那借了本講做賬的書,現下掌櫃的說的那幾樣她都懂點。
但是往深了一說,又有點費勁了。
蕭崇始終站在葉熙身後,眼睛盯著他們,心卻飛到了後院。
看剛才蕭傲的那個樣子,一定是沒有認出自己。
也是,自己離開家的時候他也就六歲大,都不大懂事,真的還能記著這麼個哥哥嗎?
娘親呢,剛才他說他在鐵器鋪工作是為了養家,那娘親一定是還在世上。
這便好。
可娘親又怎麼會讓蕭傲這樣小的年紀就出來做工。
蕭崇腦子裡的想法不斷,逼得他實在想沖到弟弟面前,把所有的疑問一口氣問清了。
但他不能,當年蕭寒天是徵北大元帥,對北境征伐無數,直到他死,兩邊才算講和,如果被人知道他的兩個兒子還好好活在世間,活在北境,那後果……
尤其是,如果連累到葉家……
蕭崇閉了下眼,他小的時候就知道要隱瞞自己的身份,現在更不能因為私情誤了事。
“蕭崇,你無精打採的,餓了?”葉熙從賬本中抬起頭來,“我哥特意囑咐我,要帶你吃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