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不過蕭崇也沒心情聽,剛一直忙活著,他根本沒心思想,現下一閑下來,他低著頭,看著仍在顫抖的右手,忽的吸了一口涼氣。
就在剛剛,他殺了一個人。
不論什麼緣由,確確實實的一條人命。
“你怎麼了?”常勤看他。
蕭崇沒說話。
常勤兩腿岔開,兩手合在一起,瞟一眼蕭崇那複雜的神色便略微明白,“因為你殺了那個人?”
蕭崇依舊沒有應聲。
“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和你一般大。”常勤道,他不知道蕭崇有沒有在聽,但就是很想把這件事講出來,“是我爹的男寵。”
蕭崇抬眼。
“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清楚吧,”常勤哼了一聲,他絲毫沒有要給常老爺辯解的意思,表情裡盡是不屑,“當時那個男寵,半死不活地被他棄在院子中,”
“他就那樣爬到了我的院中,求我一劍給他一個痛快。”
蕭崇覺得頸後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一想到那個時候常勤是和自己一樣大便更覺得驚恐,他面對的不只是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寵,更是自己父親最令人惡心的面目。
“我當時嚇壞了,我甚至想幫他。”
“我也這麼做了,”常勤的眼中失色,這無疑是讓他恐懼的回憶,“我劍下的第一個人便是一個艱苦出身,又走向了另一個火坑的小奴隸。”
蕭崇嚥了下口水,“你爹,他,他是什麼反應?”
“從我的月錢裡扣了二十文銅板。”
……
蕭崇驚得說不出話,一條人命原來只值這些錢嗎?
對啊,確實只值這些錢啊。
他的腦子裡忽然鑽出待在奴隸販子手裡的那些回憶,身體本能地發抖。
“至少你殺的人並不無辜。”常勤總結。
蕭崇愣了好一會,這是在安慰自己?
他雖然覺得心裡並沒有好受,卻還是朝常勤點了點頭。
常勤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他實在不是很會表達的型別,而蕭崇也不願多說,兩個人之間橫亙著良久的沉默。
過了會兒,梁肆的身影由遠及近,走到門口之前。
他的動作很怪,看清了才發現他身後拖著個人。
是剛才的刺客頭子。
這人渾身血泥,但卻沒死,嘴裡還發出嗡嗡的聲音。
“少爺在裡面嗎?”梁肆問。
蕭崇連忙站起,轉過身去敲門,“梁邱少爺,梁肆回來了。”
“叫他進來。”梁邱在門另外一邊應。
蕭崇把門一敞,讓梁肆進去。
梁肆就單手拉著刺客的身體,面無表情地往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