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戊五年,初春。
儘管已經是三月份了,但是邊境的天氣卻依舊惡劣。
呼呼的大風像是不要命一般的颳著,揚起的沙土籠罩著整個邊境,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陸校尉!陸校尉!”
陸憬歡尋聲回頭看去,她的親信姚煦正頂著能把人吹散架的風艱難的向她跑來。
姚煦似是要說些什麼,但剛一張口,才喚了她兩句,便被灌了滿口的黃沙。
無奈,他只得閉了嘴迎著風拼命的跑來。
陸憬歡站在一堆光禿禿的石頭上,惡劣的天氣讓這裡很難再長得出綠植。
所有的石頭就那麼赤裸著佇立在貧瘠的土地上,成為了這一片兒唯一能阻擋風沙的東西。
風迎著陸憬歡的面直直的吹過來,將她的大氅戰袍吹的獵獵作響,猩紅色的戰袍向後飛揚著,趁的她本就白皙的面龐更加的惹人憐惜。
“什麼事?”待姚煦跑到跟前兒了,陸憬歡才揹著手緩緩的問道。
姚煦站定後行了個規整的軍禮,說道:“陸府來信了,說是家中有急事讓您速歸。”
“陸府?是大將軍的意思嗎?”陸憬歡皺了皺眉,從那石堆上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不知道,來傳信兒的人只說是陸府的意思,別的便沒再多說了。”姚煦有些擔憂的看著陸憬歡,他知道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訊息。
“駐守邊疆期間無詔不得擅自回京,這規矩大將軍不可能不知道啊……”陸憬歡一邊擰著眉自言自語,一邊往駐地的方向走去,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湧上了她的心頭。
陸憬歡,臨淵王朝鎮疆護國大將軍陸盛啟的第四女。
也是那個陸府從不為外人道的四姑娘。
她本名陸憬歡,可在這裡,在臨淵王朝的最西面,臨淵王朝最強的護國軍隊裡,她是陸涯,是駐軍的第四梯隊的一個區區校尉——陸涯。
陸憬歡還在襁褓之中的時候就被陸大將軍帶來了邊疆。
在這裡她的阿爹將她當男孩兒一樣的養活、操練,與邊關的萬千將士一般看待,從未因為她的身份而改變什麼。
這十六年來陸憬歡過得是跟著邊境將士們一般的風吹日曬的苦日子,直到當上了校尉,軍隊裡的人都還只當她是陸大將軍的遠房侄子。
雖身為陸家女,她卻沒享受過一天陸家女該過的舒坦日子。
這麼多年來,陸憬歡從未去過京城,也從不知道那傳說中風頭極盛的陸府到底長什麼樣子,她見過的只有吹不盡的黃沙和埋不完的死人。
從她懂事起就知道要想在這男人堆兒裡活下去,那她就得比這些個男人更強更豁得出去。
就這樣更豁得出去的陸憬歡得了個鐵血冷麵的稱號,臨淵王朝邊境的陸小將僅12歲就已經在沙場上威名赫赫震懾四方了。
現在突然讓她這個陸家的編外人員回家,用腳後跟兒想都知道沒什麼好事兒!
“陸校尉,要不……您想個法子不回去了?”姚煦跟在陸涯後面撓著撓頭。
這突然傳來的訊息,別說陸憬歡了,就連他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姚煦不僅是陸憬歡的親信,更是這片土地上除了陸盛啟之外,唯一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
陸憬歡沉默了半晌後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