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弱除暴英雄氣,媚強凌弱小人心。
先倨後恭賤似狗,平等禮讓貴如賓。
對弱懦弱是寬容,對強懦弱是孬孫。
仁義壓艙瀟灑過,逞強示弱皆為君。
鄭恩和柴榮來到張茅街,在村頭一家農戶寄下戰馬,來到河邊。柴榮指認了瓜庵涼棚下的看瓜人,便讓鄭恩前去尋釁鬧事,自己則在河邊樹林躲了起來。
鄭恩走近瓜地,一眼望去,見西瓜滿地都是,大的如盆,小的似球,不由得滿心歡喜,口角流涎,想道:“大哥今個這差派得好,有瓜吃,有架打,還少不了薪俸。我先摘一個解解渴,看那看瓜的會怎麼著!”
鄭恩走進瓜地,揀了一個大個的,摘下來託在手中,輕輕一拍,打成兩半,卻是個白瓤。
他又摘一個,開啟來,卻是個花籽。
鄭恩摘一個,開啟一個,扔一個,一連摘了幾個,折騰得滿地爛瓜,也沒聽到看瓜人過問一聲。他扭頭看看,看瓜人低著頭,正在打磕睡。尋釁沒人應對,鄭恩好掃興。他又摘一個,掄胳膊向庵中撂去。
那顆西瓜飛到瓜庵涼棚下,“啪唧”一聲,落在地上,瓜渣飛濺,落了看瓜人一身。看瓜人這才抬起頭,揉揉眼,用手掌打著眼罩向瓜地中的鄭恩望來。
柴榮判斷得不錯,這看瓜人確實就是陶洪。
以在仕途上有遠大抱負的柴榮看來,陶洪隱居在這偏僻山村,耕種田園是委屈、是受苦,是大材小用,但陶洪自己卻覺得享盡了清福。
年輕時的陶洪也曾經胸懷凌雲壯志,夢想憑自己一身武功匡扶正義,救百姓於水火之中。
幾十年的浴血奮戰,他用自己的兩個愛子、妻子和身上的十幾處創傷換來的只不過是朝代走馬燈似的更換。忠臣良將用白骨砌就的江山依然千瘡百孔,老百姓依然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突然大悟了,厭倦了。
他見多了兔死狗烹、驕奢淫蕩的帝王,見多了當面叫哥哥背後掏傢伙的梟雄、高官,看厭了爭權奪利、血腥屠殺的場面。
他脫下鎧甲,扔掉官印,帶著子女,離開家鄉,在這片山坳小村住下來,開荒種地,過起了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
他的老友郭威不斷升遷、駐軍鄴都他早有耳聞,柴榮來陝州招兵他也在昨天聽進城賣瓜的孩子說過。
當今皇帝劉承佑荒淫無道,治國無能;郭威功高鎮主,又大肆擴充軍馬,招賢納士,即使本意為國強兵,無有異志,也必居朝中權利爭鬥的漩渦中心。經歷過太多風雨的陶洪早已聞見欲來的血雨腥風,本淡了名利,厭煩官場的他豈能再去趟這渾水,趕這熱鬧?
因此,他見柴榮帶著隨從,腰挎長劍,身著官服,心中便先討厭了三分。
他心裡唸叨說:“這用性命作賭,爭權奪利的主兒來這瓜園幹什麼?我需要小心應付,莫要暴露了自己身份。”
因此,柴榮近前自我介紹,陶洪聽見裝作沒聽見。
陶洪住在瓜庵,並非全是為了防人偷瓜。一是河邊空氣好、安靜,適於修煉;二是幹活方便,還能防止野豬糟蹋瓜菜,至於路人口渴,進園吃上一個兩個,他是從不收錢的。
鄭恩進地,陶洪就早已看見,以為是路人口渴,便裝做耳聾眼花看不見,任
他摘去。
鄭恩不知生熟,一連摘了幾個生瓜,並且用生瓜向他砸過來,他這才想到假裝沒看見也不是很對。對方找不到熟瓜,自然心中有氣;既然願意招待人家,就該上前幫助挑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