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感情決裂的最後表現,不是刻薄的對罵、火爆的打鬥,而是冷戰,冷得沉默無言,看見只當沒看見。
她只是動了一下,“噝”的一聲,猶如火燎似的灼疼便沿著尾椎骨飛快地往上奔竄,似乎有萬枚鋼針在身上疾速遊走,釘進了心頭、大腦、骨縫、十指——
他說不清那是什麼痛,只是鑽心鑽肺的難受。
她經歷過許多次疼痛,有跌疼、碰疼、傷風頭疼——但哪一次也沒有這一次刻骨銘心。
“諸痛瘡瘍皆屬於心”。這本身就是心中的疼痛,比任何疼痛都劇烈百倍!
渾身的傷痛讓她想起了昨晚的遭遇。她的淚水奪眶而出,瞬間打溼了枕頭。
“幹你,幹得你服貼——”
身邊夢魘中的李崇訓側過身來,一隻胳膊摟著她,一隻腿翹起來,搭在了她的身上。
她感到一陣噁心,伸手想要推開李崇訓,可只一動,身上便撕裂般地劇痛。
李崇訓在向她身上翻壓著。
她的嘴唇開始哆嗦起來,眼睛裡噴射著寒光,一種充滿周身的的憤怒籠罩著她。
她只是個在王府長大的嬌貴而又單純、任性的小姐,父親、哥哥在官場上的事情從來不對她說,她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她除了偶而與哥嫂一起出外遊玩,幾乎自小就沒有出過王府大院,對社會上的人情事理也知道很少。她不明白自己哪些地方被李崇訓看輕,更不明白李崇訓對他的仇恨從何而來。正因為莫名其妙,那委屈、那仇恨便更加劇烈!
那蠢笨的東西就在她手邊碰撞,她懷著無比的仇恨用力抓在了手中。
李崇訓從夢中疼醒,長嚎一聲,手捂下處在床上一陣抽搐,緊接著,便身子一軟,昏死了過去。
符玉鳳不管不問,只當沒見,抱床被子躺在地板上,直到第二天天明被丫頭髮現,請醫救治,李崇訓方才醒了過來。
李崇訓保住了命,卻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和她同床睡覺,見了面也像見了身懷奪命絕技的魔女似的,渾身不由得只打冷戰。
新婚夜是符玉鳳的恐怖之夜、災難之夜、戰鬥之夜,也是她跌進火坑的開端。自此,她失去了王府小姐的自由,失去了少女的尊嚴和快樂。
幾乎是三天兩頭,為吃飯,為走路,為一句平常的話,甚至當時什麼也不為,純粹是互相看不慣,也會鬥智鬥勇,打個鑼鼓喧天。如此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兩個人方才進入冷戰階段。
不是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不是為了避免戰爭進一步升級,而是雙方都清楚再也沒有調和的餘地。
比起尖酸刻薄的對罵,比起惡狠狠的眼神,比起火爆爆的打鬥搏擊,冷戰也許是最好的方式。
李崇訓在對外宣佈正式稱帝之前,不願與符玉鳳手握後漢兵權的父親魏王符彥卿公開鬧翻,而這有關大業的政治策略卻與同符玉鳳是否還保持名存實亡的婚姻關係緊密相聯,他只能把符玉鳳冷落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