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恩不懂珠寶,只當這玉佩不過是孩子們玩的石頭片子。小可憐給他時,他覺得不要不禮貌,要了帶著是個累贅;扔了吧,這麼光滑,又刻有字,也怪可惜。因此,本來是應該掛在胸前的,他給隨手拴在了褲腰帶上。在山中時小可憐哭叫著做生意本錢少,讓他幫籌,他尷尬中想到玉佩,也不過是激發出了哄小可憐出山的主意,在他心中壓根就沒把玉佩當回事,當然也不指望它能賣多少銀子。這會兒,他見當鋪給價這麼高,並且不斷上漲,還以為是夥計們看走了眼。想到在當鋪當夥計打工也不容易,若出了紕漏一定得賠,便叫喊著讓掌櫃的出來。
“對不起,我就是掌櫃!”掌櫃的諂笑著說。
“你這麼大年紀,還負責這麼大的當鋪,怎麼也是個二五眼子,糊里糊塗的不會做生意?究竟值多少,你再看看,省得後悔!”鄭恩訓道。
“請客官不要生氣!做生意當面喊價,就地還錢是正常的。我出的價您覺得不合適,就直說個數目,我們覺得合適就買,覺得不合適這玉佩還是您的!”那掌櫃點頭哈腰地說著。
鄭恩正要說什麼,小可憐已經跟了進來,張嘴叫道:“囉嗦什麼?五百兩,付款吧!”
“你是什麼人?”
“你管我是什麼人?”小可憐高傲地答道。
掌櫃的對小可憐上下打量半天,指了指鄭恩,打躬作揖客氣地問道:“他是您的保鏢?”
“你是買玉佩還是買人?”小可憐瞪眼訓道。
掌櫃的大概把小可憐當做了落難的貴婦,更加謙恭,連連向小可憐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他是您的保鏢!以為是他在哪揀的,故而輕視,給看走了眼。就按您說的!”遂令小二道:“稱銀子,稱松紋細絲,十足好銀!”
那玉佩是漢代螭紋玉佩,以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採用圓雕、透雕、陰刻、琢磨、拋光等工藝,將兩隻子母螭穿梭於草叢間嬉戲雕刻得生動形象,憨態可掬。兩螭身體呈捲曲狀,闊嘴寬鼻,獨角雙耳;角上陰刻“二”字紋,圓眼雙眼皮;鼻上下卷兩根鬍鬚,腿爪部陰刻數道線表示螭爪趾;背部二前腿呈跪臥狀,一條後腿伸直;長尾上卷,尾上亦陰刻“二”字紋表示毛片;兩螭之間以透雕的草葉紋相隔。
這件螭紋玉佩屬於吉祥類玉飾品,既可佩帶,亦可把玩。螭自古以來就被人們視作瑞獸,被作為吉祥圖案刻在器物上,傳說佩之可辟邪祛魔,正價在當時也至少值數千兩白銀。小可憐根本不當回事,隨意贈送鄭恩,可見其視錢如土,是何等闊氣!
小可憐將銀接了,遞給鄭恩。
鄭恩抱著銀子做夢似的:“這,這石頭片怎麼會值這麼多銀子呢?他們是不是把咱當江洋大盜了?”
小可憐笑道:“你真是小廟神沒見過大供香,這麼一點點銀子也嚇成這個樣子!”
鄭恩辯說:“這裡邊一定有差錯。早幾天我曾給石灰窯挑過石頭,一次挑三百多斤,足有一里多,才給五個銅錢,我幹了個把月,挑了幾千挑,石頭堆得小山似的,才掙了二兩多銀子,這麼指甲蓋似的一個片片竟然值五百兩,打死我也不信!在鄉里,一畝地從種到收,得犁地、耙地、點種、澆水、鋤草、收割——哎呀,一年忙到頭,也還沒有二兩銀子的收入。這五百兩不是比幾百畝田地的大財主一年的收入還多嗎?這當鋪的掌櫃不是瘋子,也一定是喝醉了,再不然就是個二百五!”
小可憐聽鄭恩這麼說,笑得前俯後仰。
鄭恩一下子有了五百兩銀子,當即腰桿也硬了,出手也大方了,向小可憐說道:“你盤個店面吧!”
小可憐雖說還嫌本錢少,但鄭恩只為她籌到這麼多,也只能籌到這麼多,也只得先小打小鬧:“你說幹什麼好?”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佛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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