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未出谷,玉兔半藏身。
不識詭譎貌,便付一腔真。
鄭恩領著巡檢司大軍,走到這條街,指指一處院落,巡檢司軍兵聽令包圍了,他又說“不像不像!我記得院子比這大,大門也不是這個向!”走到那道巷,他又指指一個院落,巡檢司軍兵聽令圍嚴了,他又搖搖頭說:“不像,不像,我記得院牆比這高,院裡好像有棵大柿樹!”
他帶著巡檢司數百軍兵轉悠了足足一個時辰,估計柴榮走遠了,自己體力也恢復了,這才突然運功掙斷繩索,奪過一軍兵的戰馬,飛身跨上,抖韁飛奔而去。
鄭恩狂奔數里,甩脫敵人,在夜深人靜時墜下城牆,遊過護城河,來到城外。他以為柴榮在城外等他,繞城尋找,直找了三天三夜,也沒見柴榮的人影。
鄭恩在城邊找不到柴榮,只得將搜尋範圍不斷向外擴充套件。
鄭恩原本穿的是飛腿狐的裙子,經過幾天幾夜折騰,早已被槍刀挑劃得一條一縷。為了遮住時隱時現的屁股,他只得把上衣脫下來像後世的超短裙似的圍到腰間;將破爛的裙子撕開,翻過來像披風一樣搭在肩上;靴子在打鬥中跑掉了一隻,剩下的一隻捨不得扔,便用帶子繫了掛在腰間——那狼狽樣活像一個瘋癲的叫化子,更像後世漫畫中的暗黑聖鬥士,走到哪,哪裡的人都指指點點的笑,他自己卻一點不當回事,仍然是沒事人似的,樂呵呵的。
那時候沒有手機可以呼叫,沒有報紙電臺可以幫助尋找,鄭恩和柴榮、趙匡胤又都是官府正在緝拿的人物,又不敢到處張貼尋人廣告,這人找人就像大海里撈針一樣,莫說地方大,就是摸在了手心裡,也可能會從指縫中漏掉。
鄭恩一路上一邊在碼頭、採石場打些短工掙錢維持生活,一邊逢村就找,見人就問,跑了多天,仍然連二人的影子也沒碰到。
這天,鄭恩揣著在一個石灰窯背石頭領的一兩多銀子的工錢,到鎮上買了一身舊衣褲,還剩半兩多銀子。為了零花方便,他都給換成銅錢。一兩銀子可以換一千個銅錢,雖說還是半兩多銀子,可包起來看著一大砣,鄭恩覺得好像漲了幾十倍,高興得像個大富翁似的,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救命啊!”
鄭恩正遊遊逛逛地走著,忽聽得一聲尖銳的呼救聲。他抬頭望去,一個嬌小的姑娘正向他迎面奔來,四個男子在後邊緊緊地追趕著。
那姑娘一身精緻的水紅蘇繡,妝點得腰身尤顯嫋娜,耳垂上兩滴顫巍巍血紅墜子,襯得小臉更加粉嫩而精緻,讓人忍不住都想多看幾眼。
“喂,怎麼回事?”鄭恩向那姑娘問道。
“他們,他們非禮我!”那姑娘一邊往鄭恩身後躲,一邊喘著氣叫道。
“喂,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們也太大膽了吧?”鄭恩站在路中,攔住那追趕來的四個壯漢,訓道。
“少管閒事,閃開!”當先那人沒有停步,邊追邊側身撞向鄭恩。
鄭恩沒有動,但那大漢卻像撞在石壁上,向後跌了個跟頭。
第二個追到的大漢一聲怒吼,一招單鞭擊石揮拳直搗鄭恩心口。
鄭恩還是沒有動,只不過那大漢裂著嘴甩著手慢慢蹲了下去。
後來的兩個大漢見夥伴一個躺著一個蹲著,再不敢輕舉妄動。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向鄭恩抱抱拳,說道:“壯士貴姓!”
鄭恩經過這些天的闖蕩,有了些經驗,沉臉訓道:“你管我叫什麼,有話就講!”
“請問我們何處得罪了壯士?”
鄭恩連連搖手,說道:“沒有,沒有!”
“那你為什麼打傷他們?”
“這個,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們打我,我忘了躲開,對不起了!不過,你們為什麼要追這個姑娘啊?”
那人說:“壯士,那是我家小姐,我們是請她回家的!”
“有這麼請法嗎,怎麼抓犯人似的?”
“是這麼回事!我家小姐與父母鬧氣,跑了出來。她不願回家,所以我們才攆她呢!”
那人笑著向鄭恩拱拱手,鄭恩忙退到了路邊。
那姑娘一臉冤枉的表情,扯住鄭恩衣角,哭喪著臉叫道:“別聽他們瞎說!他們欺負我,要抓我打我,要把我賣到伎院,他們全都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