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你氣的!”
“我怎麼氣你了?”
“在房頂有機會跑你不跑,這會兒堵到這大殿裡了!怎麼出去啊?一起死吧!”
一陣沉默,氣氛顯得凝重起來。
柴榮心裡清楚,憑鄭恩的武功,不管是爬柱攀梁從房頂突圍,還是從門口衝殺出去,都不在話下。而自己武功一般,要攀樑上房或衝過方陣,躲過箭雨,都是絕對不可能的。鄭恩不是在為自己出去為難,擔心的是他這個拖累啊。
他行走江湖,在生意場上滾打,識人數千,像鄭恩這樣孩童般純真,傻子般忠厚的朋友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他為自己能夠結識這樣一個大傻瓜而感到幸福。他用潮溼的兩眼望著鄭恩,決斷地說道:“樂子,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你看這神像有六七尺高,加上你的個子,就一丈多了。你站在神像頭上,距房頂不過五六尺左右。你武功好,再往上一躍,不就能衝破房頂出去了嗎?”
鄭恩抬頭望望,見果然與柴榮說的差不多,便登上供桌,躍上神像,立身比劃一下,然後彎下腰來,伸手叫道:“果然能行!”
“能行你快上啊!”
“你先上!”
“二貨,你還不知道我的本領?我跳不出去!”
“你才二貨呢!你蹬著我的肩膀往上爬,不是又高了五六尺嗎?快,快一點,拉住我的手!”
“來不及了,你先走!快走!”
就這對讓的片刻耽擱,大好時機已經錯過了。
房頂上的腳步聲已經響起,有人跑動,有人揭瓦;柴榮剛剛掉下來的那個破洞已經探進了兩顆腦袋;二張弓上的箭頭遊弋著,正搜尋著發射的目標。
腳步聲越來越密,房頂上的破洞多了起來。
“二貨,房頂已經被控制了!”柴榮邊說邊抓住鄭恩腳脖,用力拉下,緊接著抱住鄭恩,滾到了供桌下。
“噼噼啪啪”,房頂上利箭從各個破洞暴雨般傾瀉在鄭恩剛才站立的神像頭上,又追趕著二人滾動的身影,向地上、供桌上一陣猛發。
與此同時,迎著大殿門口、視窗,盾牌手、長槍手已經列成方陣,沉重的腳步聲如悶雷滾動,緩緩地向前移動著。
“樂子,這回死定了!”柴榮心酸地說:“你若能活著出去,幫我找找老父親到底還在世不在。還有個小弟弟,他叫茂兒,當年也沒找到屍骨,若是還在人世,應該有十多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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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恩罵道:“你二貨呀!你活不了我能活著嗎?”
“你武功高啊!”
“咱弟兄仨結拜時怎麼說的?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是說著玩的嗎?”
“話是那麼說,可能活一個就要活一個!”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趴好別動,咱先賺幾個再說!”鄭恩說著,雙手撐地,雙腳在前,運足功力,自供桌下倒射而出,撞向最近的一根頂樑柱。
“哐咚”一聲,如雷貫耳,桶粗的頂樑柱應聲傾倒;破爛的屋頂“吱嘎嘎”一陣搖動,“譁”一聲塌陷下來。
濃煙騰起,如雲霧蔽空;碎磚、破瓦、泥塊、木片,如遇龍捲風一般,紛紛飛起,又如冰雹驟下,“噼啪”作響,墜落方圓數丈。房上箭手與瓦礫、斷梁、折檁、椽子同下,在墜落中互相碰撞,攪翻。有的被斷梁、折檁碰死;有的被椽子破腹、穿胸;更多的則被瓦礫、泥士、灰渣埋葬。殿前組成方陣的軍兵,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傻了,被這如蝗蟲般飛濺的瓦礫打懵了,但愣怔不過瞬間,便如炸群的羊似的開始四處亂竄起來。
鄭恩在頂樑柱傾斜歪倒的瞬間,縮回供桌底下,待房頂塌陷下落之後,扯起柴榮,從下落的房頂縫隙中竄出,在滾滾濃煙掩蔽之下,邊打邊跑,鑽進了一條小巷。
巡檢司“以身代巡兵之役”,平常進行的是軍事訓練,在指揮聯絡上當然比捕廳略勝一籌。有鼓點、鑼點暗語,旗幟、燈火訊號。鄭恩、和柴榮跑到一處,只要有部分軍兵發現,很快的全司大軍就會趕到。
鄭恩按柴榮指點,以跑為主,邊打邊跑,來到柴榮上午進城時鑽過的城牆下水道邊。那水道是城內水向護城河排洩的通道,有二尺多寬三尺多深。雨天洞口在水下,如今多日無雨,護城河水位下降,露出水面的洞口有一尺多高。柴榮進來時已經搬斷一根腐朽的木柵,側身可以透過。
二人來到水道口,柴榮將已經摺斷,虛按著的那根木柵挪過,說道:“三弟,你快過!”
“你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