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彷彿墜入了一個陰冷的深淵,無邊無際,將她從裡到外冷個透徹。
守在一旁的獨孤傲看著她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心也跟她揪成了一團,那雙深邃的鳳眸裡湧蕩著不少於她的悲慟。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獨孤傲雙手抱起冰血兒,在她耳邊焦急呼喚道:“血兒,你做噩夢了,快醒醒!”
沉淪在黑暗中的冰血兒聽到獨孤傲急切的呼喚,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奮力向他靠近,終於,在黑暗中抓住了他有力的臂膀,霎時,一股溫暖順著雙手傳遞而來,驅散了冷如寒冰的她。
好半天,那雙顫抖的羽睫終於緩緩掀開,渙散的眸光尚未完全凝聚,卻已傳來她清晰的詢問:“獨孤傲,我究竟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告訴我好嗎?!”
聞聽此問,獨孤傲剛毅的身軀猛地僵硬,眉宇間的落寞猶如深秋的蕭瑟,是那般的悽涼與滄桑,就像他痛苦的聲音:“你沒有對不起我!”
言罷,他將她放躺回去,起身匆匆離去。
冰血兒眼看著他穩健的腳步顯露著淩亂,她的心也跟著亂了起來。
飄忽的目光投落在窗外雪白的飛花上,看著那花瓣獨自飄零,她的眼神也開始惚恍。
心緒明明亂得飄蕩,找不到方向,思想偏偏愈發清明起來,真實地告訴她,剛剛的一切並非夢境,那就是被她丟失的記憶。
而他,才是她的——男人!
雖然她並不排斥這個身份,與他旖旎歡情時也不覺突兀或者厭惡。
但這記憶完全顛覆了她的現在,叫她陷入更深的迷茫和混亂之中。
她很想努力去相信,去接受這一切,然而,心底又似有一個可怕的東西在阻撓著她,讓她望而卻步。
“你說過,只信我!”驀然間,這句蒼涼再次在耳畔響起,驚醒了她茫然的神思,也觸動了她的哀傷。
他是因為她沒有信任他才會如此哀傷嗎?!
“不!我不想他難過,打心裡不想!我該相信他,不該懷疑他!”又一個聲音從心底冒頭,如一把雷厲風行的利劍,一劍劈砍在她高築的,堅固的防備之上。
……
獨孤傲離開寢宮,獨自踏上王宮最高處的淩雲臺。
站在高高的樓臺之上,仰望蒼茫天空,白雲悠悠,一縷幾不可聞的嘆息從口中飄逸而出。
他不曾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但是今天,他真的後悔了。
他不該自私地攪亂她的平靜,明知和他在一起,她很快就會恢複那些痛苦的記憶,他卻因為捨不得放手,捨不得放棄她執著的愛,又再次將她拉入痛苦的漩渦。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就此抹掉一切,讓她永遠停留在那份單純的快樂之中。
無奈,這世界上什麼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被打破的平靜再也恢複不到原來的模樣。
因為他的自私,可憐的她,該如何去面對更加殘酷的過去?!
僅是一個開始,她已痛苦得險些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