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確實還是那張帥得一塌糊塗,人神共憤的臉。
然而,再次清晰地看到這張臉時,除了滿心的痛楚,便是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的恨意:“你走,我不要看見你,永遠不要!我恨你,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好,我拭目以待。前提是,你能否活到那個時候!”獨孤傲被她驅趕咒罵,語氣中並無氣惱,談笑著將了她一軍。
“你放心,不看到你死,我絕不會閉上眼!倒是你這妖王大人,千萬別被人提前碎屍萬段。”冰血兒也被他刺激起傲然之氣,咬牙切齒地反將。
“嗯,我等你。不過,我無法保證不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用卑鄙的手段先謀害。所以,你不要讓我等太久。”獨孤傲淡淡應下,話音落處,他已翩然轉身,與她背道而馳。
這淡泊的語氣像夏日的湖泊,平靜得不帶一絲漣漪,可是投落在冰血兒的心間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這是何意?什麼叫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用卑鄙的手段謀害?他不是妖王嗎,連四大掌門都要忌憚三分的萬妖之王怎會輕易被人加害至死?
驀然間,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幕他慘死在血泊中的模樣,冰血兒渾身一個機靈,一股說不出的悲傷、恐懼混著心酸瞬間籠上心頭,令人喉嚨一哽,一聲若有似無的苦澀脫口而出:“獨孤傲!”
獨孤傲沒有再回應她,只是回頭朝她淡淡一笑,轉瞬已如縹緲的煙雲,在她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殊不知,這樣縹緲的他更令人心慌意亂,她寧願以為這只是一個虛無的夢境。
猛然間,冰血兒用盡全部的力量睜開那雙沉闔了一個月的雙眼。
當吃力的目光環顧過空蕩蕩的房間時,她居然不知覺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息尚未喘勻,她又被自己真實的心意驚悚,他那般待她,她怎麼還在擔心他的死活?
“不,不是擔心,只是他還不能死!自己沒有手刃他之前,他絕對不可以死!”
在心中為自己找到一個支點,冰血兒的眼底又重燃起鬥志的光焰。
可惜這光焰也如迴光返照般,驀然燃燒又瞬間熄滅,轉瞬她再次陷入了昏迷。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世界不再只有黑暗,她又看到了他——那個叫她痛徹心扉的男人。
起初,她潛意識裡很排斥他,拒絕面對他。
他也很有眼力價,始終與她保持著距離,也不再說話,只在遠處靜靜地守望著她,陪著她在絕望中掙紮。
雖然冰血兒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因為有他默默相陪,她紛雜、淩亂、恐懼的內心漸漸被一股安心撫慰,盤桓在體內的絕望氣息也彷彿被抽絲般一點一點地剝離出去。
心境潛移默化的改變,和潛意識深處對他的依賴,令冰血兒很茫然。
她該恨他,用盡生命去恨!
可也正是這個可恨之人,在她最迷茫,最絕望的時候將她從深淵裡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