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知力道輕重,只見每一鞭子下去,都會勾下那人一條皮肉。
轉眼,他皮開肉綻,舊傷未愈又添新創,但奇怪的是,如此重傷,他的傷口居然只是滲出點點殷虹的血色,並未血流成河。
進入地牢的冰血兒也被眼前的詭異吸引住腳步,心中疑問重重。
聽他們的談話,這犯人已經在此十多年了,他到底是什麼人?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要日日受此酷刑?還有為何他的傷口都不會流血了?是血流幹了麼?
想法劃過腦際,冰血兒不禁輕笑,她怎會有如此滑稽的想法,人又不是妖,若流幹了血又怎會活著!
想罷,冰血兒不再觀望,推來一間牢門,自己走了進去。
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又哪有過多的心力去關注別人。
聽到身後的動靜,獄卒轉過身,辨認出那女子居然是尊貴的公主,立即放下鞭子,匆匆過來,參拜道:“參見公主殿下!”
冰血兒頭未抬,淡淡回道:“我只是階下囚,不是什麼公主!退下吧!”
獄卒默然領命,退出了牢房。
冰血兒本無意去理會什麼,只是頭上那兩道犀利的視線好比兩道銳利的刀鋒懸浮在頭上,叫人隱隱不悅又不安。
帶著疑惑,冰血兒抬起頭迎上那兩道審視的眼神。
剎那,四目相撞,冰血兒竟被嚇得猛打了一個哆嗦。
注視她的人正是被懸掛在鐵鏈上的犯人,他血色幹涸青黑的臉已經看不清容貌,但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卻格外銳亮,根本不像一個人的眼睛,倒像是妖怪!泛著幽深光芒的眼神帶著令人不懂的恨意,好像要隨時掙斷鐵鏈沖過來撕碎她一般!
忽然,那人朝她吸嗅了幾下鼻息,隨著一抹疑惑浮現眼中,他憎恨的目光竟又莫名其妙地緩和下來,就像那憎恨,來無影去無蹤,沒頭沒尾。
冰血兒幾時見過這樣兇戾詭異的人,饒是她天不怕地不怕也著實被驚嚇,更無暇去分析他為何突然轉變態度。
冰血兒心慌地別開眼,蜷縮到一個隱晦的角落裡,隱藏起自己。
地牢裡陰氣森森,帶著化不開的血腥氣,卻分外靜謐。
那人也沒再說話,甚至連呼吸聲也沒有一星半點。
漸漸地,冰血兒放鬆下來,不再那麼害怕,只是,精神稍微鬆懈,悲傷又緊接著鋪天蓋地席捲而至。
坐在這陰暗的地牢中,背靠著蝕骨的冷牆,讓從小生活在養尊處優的冰血兒倍覺悽涼,不過,她並不怨恨父皇的絕情,錯了便是錯了,她不會為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辯駁只言片語。若一死能撫平所有人的傷痛,那麼,她願意!
只是,她真的好捨不得獨孤傲,不知他的傷勢穩定了嗎?他可還疼?!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
腦海中浮現出他淡如浮雲的笑容,悵然若煙的清愁,溫情似水的眼神……
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地從冰血兒的眼角潸然滾落,被淋濕的身體也愈發的冷,讓她只能緊緊地蜷縮自己以抵禦這能要人命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