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哲走後不久,展鋒就從側邊走廊繞了過來,看到沈衍一個人站在走廊中間發呆,他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一把拉過沈衍的肩膀晃了兩下:“怎麼了?走什麼神呢?”
沈衍晃了晃神,眼眸中的神采才逐漸恢複,搖搖頭說:“沒什麼,剛和孫師兄……孫明哲說了幾句話,想到老師知道這件事的話,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就忍不住走神了。你開完會了?”
“開完了。”展鋒揚起手腕,烏黑密長的睫毛飛快一眨,看了眼時間,“十點半,現在過去,醫院應該正好做完一輪檢查。”
沈衍失笑:“你怎麼知道我在想去醫院的事?”
展鋒:“知你莫若我啦親。”
兩人相視一笑,沈衍剛才心裡的矛盾和遲疑稍微消散了些許,收起胡思亂想,把腦海中的重點又切換到了韓鹿鳴身上。
沈衍一貫捨得虧待自己,即使在孫明哲提到了對他而言如此關鍵的一條線索之後,他也依然能面不改色的,專心投入案子。
其實展鋒之前一直說他天生就是屬於警隊的人,說的真的是貼切。
只不過在展鋒再次提到這件事時,沈衍卻漫不經意的隨口接道:“我覺得我在哪個領域都很適合,認真的話,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樣的。”
展鋒:“……你這麼坦然地說著這種自大的話真的好嗎親?還有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唱反調!”
沈衍回敬:“你是不是一定要一心二用,前面就是韓鹿鳴的病房了,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看到病房外還有刑警在巡邏,韓鹿鳴的姐姐韓雪婷也在。看到刑警紛紛和展鋒打招呼後,她臉上泛起幾分膽怯的神情,鼓著勇氣上前問展鋒:“您好,警官,我能不能進去看看我弟弟?”
展鋒說:“抱歉,不行。”
她露出了幾分失望,但仍然表示理解:“沒關系,我懂的……那你們,現在是要去審問我弟弟了嗎?”
“要看醫生的說法,韓小姐。”展鋒的態度客氣而冰冷,與剛剛和沈衍插科打諢的那副痞樣截然不同,套用小趙的話來說,就是——
“老大在認真的時候,連腳後跟都散發著正義的光輝!”
“可是我——”
韓雪婷的話還沒說完,韓鹿鳴的主治醫生恰好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展鋒一個箭步上前問道:“怎麼樣,犯人醒了嗎?”
主治醫生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說:“醒是醒了,但是你們現在進去,我猜他會很不配合。”
裡面忽然傳來韓鹿鳴的大叫聲:“讓她滾!不用她假惺惺的裝模作樣,給我滾遠一點!”
沈衍不著痕跡的瞥了韓雪婷一眼,發現她眼眶倏地就紅了,抿了抿嘴唇後,卻還是擔憂的望向病房緊閉的大門。
關心和憂慮,溢於言表,沈衍能看得出,她不是在裝模作樣,而是真的關心這個弟弟。
只是,可惜了。
展鋒和醫生又交涉了幾句,終於得到醫生同意,允許他和沈衍進去做口供,但醫生要求先對韓鹿鳴的身體狀況進行觀察,看看談話是否會影響到他的精神和身體康複。
即便是犯人,醫生依舊是將人道主義放在第一位的,展鋒笑笑表示理解,推開門便和沈衍走了進去。
這間病房是特別用來看押犯人的,所有的窗戶都用高強度的鋼筋塑封過,三層網狀護欄,全部加裝了警報探頭,門口有三個警員輪流執勤,屋裡的幾個角落,更是有大大小小的四五個攝像頭,其中還有隱蔽型的。
換句話說,只要韓鹿鳴有一丁點想要輕舉妄動的意圖,就會被立刻察覺,然後,拿下。
所以他們走進屋裡的時候,絲毫不擔心會看到人去樓空的畫面,因為韓鹿鳴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床上——或者地下,如果他有那個體力的話。
韓鹿鳴看到他們進屋,臉色在瞬間變了幾度,似乎是在懊惱自己此刻靠坐在床上的姿勢。沈衍看的有些好笑,忍不住提醒他:“裝睡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