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出,滿場皆淨。
噼裡啪啦,是筷子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所有人無一例外,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王金勝,眼神裡流露出無法抑制的恐懼。
而有些人甚至還有……驚喜。
他們第一時間想的都不是懷疑,和金陵城中那些腦滿腸肥的貴族不同,在座的人都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一步步看著王金勝是怎麼殺過來的。
所以此刻他們內心意外有之,驚懼有之,卻唯獨沒有懷疑。
同時心中也更加做實了王金勝的兇名。
除了一直跟隨他的老部下們。
只見場間此刻還不待其他人做出反應,陳東路卻已是第一個拍桌而起,同時帶起了一眾的中軍將領。
“將軍!你怎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天下尚未清平,您卻已經忘記了初心嗎?如果元直將軍泉下有之,定會羞於和你為伍,此舉……”然而還不待他說完,就趕忙被一旁的藍琦給捂住嘴巴按了下來,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王金勝投來的冰冷目光。
“別攔著,讓他繼續。”王金勝的語氣冷若堅冰。
藍琦聞言愕然,而陳東路此時也趁機掙脫了開來,對於王金勝話語中隱含的殺氣渾然不懼,仍舊義正嚴辭地說道:“我們之所以和北邊開戰,就是因為我們有大義之名!想那王成曦,亂臣賊子,雖然貴為皇親國戚,但卻依然行那謀逆之舉,為天下人所不齒!而今日將軍趁此大軍挺進之時,以為天下已經唾手可得,便趁機謀害了大帥,你此舉又與那賊子何異?我陳東路羞於曾經信任過你!”他的聲音振聾發聵,慷慨無比,儼然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拼了被對方斬殺當場的風險,也要把這番話講出去。
一語既出,滿場皆驚。
在今天之前大家只聽說過這個其貌不揚,半路加入的將軍是高元直的舊屬,性子頗為耿直。但今次遇到這種關頭,卻忽然都明白過來,這小子哪是耿直,簡直就是瘋子,敢和頂頭上司,那尊殺星這麼說話,命不要了?
“說完了?”王金勝仍舊冷冰冰地面無表情說道,卻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陳東路聞言一時有些如鯁在喉,他本以為自己一番話下去將軍就算不直接出手殺了自己,也會暴跳如雷,完全沒想過他會如此平靜,於是他也有點愣怔,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東路將軍卻是此言差矣了,韓某倒認為,這是一樁天賜良機!”
正在局面僵持的時候,韓威卻忽然大笑著拍桌打破了僵局。
於是只見場間,除了韓威一系的人以外,都紛紛震驚地看向了他,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事情。
“你還是不懂你家將軍的苦心啊,就讓我來給你仔細分析一番。”韓威搖了搖頭,緩緩起身踱步著說道:“其實道理很明顯,封居胥此番召金勝將軍回去必然是沒有安什麼好心,為什麼呢,功高蓋主而已。古語有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換作你們是封居胥,手下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名將領,整合了己方全部兵力,即將兵臨對方的大本營,眼看就要奪取最後的勝利,你會放心他依然在前線帶兵嗎?”韓威說完笑眯眯地掃視了一圈周遭的將領們。
眾人被他的言語吸引,漸漸地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紛紛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可話雖如此,只需要控制兵權便是,哪有殺人的道理!我斷然不信大帥會行如此之舉,肯定是你和某人沆瀣一氣,起了謀逆之心!”陳東路聞言卻並沒有被三言兩語說動,反而是質疑起了韓威的真心,同時又影射了某人一句。
“看來我還是太給你臉了,我和韓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麼?藍琦,玄章,把他給我綁起來帶下去!”王金勝忽然冷笑了一聲,嚴厲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