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無妨,這個……算是我臨時安排的吧。”封居胥嘆了口氣說道。
“不過雖說因為大公子的出現導致了我並沒有進一步試探出王金勝的一些東西,但在之後的善後工作上,大公子倒是顯得頗為支援我的樣子,也多虧他安撫住了王金勝,才沒有鬧出更多亂子,所以…”
“我知道你想替他求情,但封鳴作為一軍之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的,就算真的什麼毛病也沒查出來,他也必須要為自己的過失承擔責任,這件事就不要多議了,你先下去吧。”封居胥一提及此事,便好像忽然失去了談性,對虛一擺了擺手說道。
後者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但也知道這兩父子的關係在自從封鳴成年之後便開始變得十分微妙起來,於是也不好多加置喙,只得拱手告辭了。
餘光望見虛一的背影離開了大殿後,文翊終於收回了之前那種神遊天外的狀態,開始皺眉思索了起來。
“怎麼了,可是對我如此處置你那位好學生有意見?”封居胥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似笑非笑地說道。
“沒有,這次我並不反對你藉機適當的敲打一下他,年輕人風頭太盛確實不是好事,至少現在還不到他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文翊淡淡地說道,從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來。
“呦呵,你這話可有點言不由衷吧,我可是知道你對他是一直寄予厚望的啊,難道真就不打算拉他一把?”封居胥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道。
文翊聞言卻只是一笑,並沒有言語。
“呵呵,隨你怎麼打算吧,但不管怎麼說,你也不至於避嫌到這種程度吧,怎麼說總算也是平安回來了,你倒是去看看他唄,別有太多的顧慮,我準了。”封居胥瞭解自己這位多年的老夥計,忽然真誠的說道。
然而文翊卻搖了搖頭回絕道:“真的不必,我不去見他只是因為有些事還沒處理明白,等我想好了自然會去和他說明白………算了不說這些,其實相比起王金勝,我倒是更在意封鳴的態度。”
封居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哦?說來聽聽。”
“王金勝其人雖然喜歡意氣用事,有時會難以把控,但終究是個信義之人,所以我並不擔心他;而反觀封鳴,他自打立事之後便一直被你壓制著,殊無照顧,基本沒享受到任何世子應有的待遇,你也只丟給了他一個內憂外患的鳴玉營而已。更何況經歷過這次變故後,唯一輔佐支援他的長輩封平也背叛了他,在這種打擊之下,我覺得他或許難免可能會起一些別的心思……”文翊十分冷靜地分析道,沒有摻雜任何個人情感。
然而封居胥就是吃他這一套,如果他文翊不是這副什麼事都能公事公辦的態度,那也不可能得到他這麼多年的信任。
所以即使懷疑的物件是自己的兒子,他也沒有表現出半點責備的態度,反而欣慰地說道:“你呀你,說話總是這麼一針見血,哈哈。不過別擔心,他已經沒問題了。”封居胥目光深邃地說道,腦海中彷彿回憶起了什麼。
雖然隔著錦簾,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憑著二人相處多年的瞭解,文翊可以篤定,封居胥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
再聯想起剛才對方和虛一所商談的那些事,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計較。
這位封帥,恐怕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去考驗過那位世子了!
畢竟伏風臺將金陵城管控的滴水不漏這句話可不是吹的,當時封鳴他們進城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以及後來在鳴玉營門前的那場衝突,他都已經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
所以現在從封居胥的字裡行間中推斷出的結論,並沒有出乎他原本的意料。
換句話說,如果這位向來多疑的大帥不這麼做,那他反倒要懷疑對方到底要幹什麼了。
想通了此節的他,內心終於是徹底的鬆了口氣,這樣一來,鳴玉營大概就能挺過去了。
無論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封鳴,還是自己培養了這麼久的王金勝,他都是打從心裡不想看見這兩個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但奈何坐在上面那位是不可能站在他們的角度去考慮的,他在意的從來只有手中的權利而已。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縱使他掌握著比任何人都多的情報,也有很多種辦法直接向封居胥證明這兩個孩子都是無辜的,但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可能比得上讓對方親自得出這個結論來的更可靠。
畢竟人們向來更願意相信自己親自推斷出的結論是正確的,尤其對於一個向來多疑的人來說,你的任何引導都可能成為他懷疑你的理由。
文翊內心長嘆了一聲,多少覺得有些釋然。自己也算是盡力保全這兩個小子了。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反而是最明智的一種選擇。
“不過你說的對,王金勝這個小子倒確實是個大將之才,這次身陷重圍尚能處變不驚,假以時日何愁不能獨當一面呢?鳴玉營還是太小了,這樣吧,如果這次調查結束以後確定他沒有問題,就給他挪挪位置吧。”封居胥忽然思忖著說道。
“這麼說,你是終於肯相信我的眼光咯?”文翊淡淡地說道,但語氣中的那抹得意卻是無法掩蓋的。
“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不相信你了,行了,那就這麼定了……不過咱可說好啊,是在調查完之後,所以具體還是得看他的表現。”封居胥輕笑了一下,言語間終究是留了幾分餘地。
“行行行,知道了,我會調動伏風臺的人手全力配合影衛的工作,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讓你打消疑慮,好了吧?哎,那就先這樣,沒什麼事的話我也回去歇著了。”文翊難得清閒地伸了個懶腰,背對著帳內的那人揮了揮手,徑自離開了大殿。
封居胥看著老夥計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知我者,文翊也。
“行了,你聽也聽了半天了,出來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抗命拒不回來吧。”半晌後,他忽然收斂了笑容,對著背後一側的一片陰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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