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翊打今兒早上起來,心情就不太美麗。
本來按封帥的意思,是想敲打敲打這個年輕高手的。讓他明白,雖然你武功絕頂,但是既然到了我的治下,就該有一副下屬的樣子。首先需要明確的一點就是,功是功,過是過。要是什麼都按照你江湖規矩來,置軍法於何地?以後還怎麼管你?軍中的擇用標準一向是,寧可要服從命令的庸才,也不能要特立獨行的天才。
文翊一開始也是堅決地貫徹落實這一思想的,所以利用了藍常凱和王金勝的矛盾,導演了府前那出戏,但沒成想那小子根本沒當回事,還反將他一軍,把他弄的十分被動。但也沒辦法,這種事怎麼說,都是人家佔理。要是不想寒了人心,那隻能是自己裡外不是人,去求求封帥。
“不行!此風不可長!沒得商量!我說老文你最近是不是忙糊塗了?怎麼這點事都辦不利索,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從一開始局面就處處被動,不然早就把金凌雲連人帶劍給拿下了,居然還得靠這毛頭小子,才能勉強把劍奪到手,然後人還給放跑了!你啊你,我說你什麼好!”
封天殿最上方的寶座上,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隔著環繞四周的錦紗帳,衝著簾外恭敬侍立的文翊,不滿地叱責道。聲音中氣十足,略顯蒼老,但卻並不頹萎。
文翊一言不發,撓了撓頭,面色頗為尷尬。一直等他說完後,才開口道:“我的大帥啊,你衝我喊也沒用啊,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嘛……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可能金凌雲命不該絕吧,跑了就跑了。我看也沒什麼不好,這王金勝是個可造之材,假以時日,用心培養,必然能成為超過金凌雲的大將,到時候再堂堂正正的親手擊敗他,豈不美哉?”
封帥在帳內冷哼一聲:“哼,你想的倒美,聽你的描述,我除了能看出他武功卓絕以外,還真看不出有什麼大將之材,一身的江湖草莽氣。我不要以後能超過金凌雲,我要的是現在!老文,這亂世太久了,我們也老了,我只想早點看見四海歸一的那天啊!”
文翊搖了搖頭,但也能理解對方的心思。畢竟只差一步,就能君臨天下,任誰到了那臨門一腳的時候,都難免焦慮,更何況這位已經足足等了二十年。
想到這他便問道:“那依您所見,該當如何?我是覺著吧,咱也不能太過分,怎麼說人家也是一腔熱血,想要建功立業。好歹給個過得去的交代,不能把人弄寒心了啊。”
封帥卻有些威嚴地說道:“我封居胥,不需要給這天下任何人交代。任他潛龍出海,或是猛虎下山。到了我這,也得給我盤好,臥著,這就是我的規矩。既然你擔心他會有所不滿,那好辦,再讓他犯點錯誤,你罰他,也就順理成章了。你且傳令下去,讓他獨自入狼居閣。”
文翊一聽人都傻了,心想你這說的是人話麼,人家無論怎麼說也是來向你投效的,放走個金凌雲,就這麼讓你耿耿於懷?還接著整人家,有完沒完了………
封居胥似乎讀懂了他的表情,也並不意外,只是解釋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太過了。老文,你不懂,鷹是需要熬的,只有學會逆來順受,才能擔當大任。如果他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說明也不過如此罷了。”
“那您也不怕給他熬到對面去……”文翊嘟囔著。
“哼,此正是一石二鳥之計。如果他真表現的那麼輕易接受,一點怨言都沒有,我倒真要懷疑他是風信子派來的暗諜了。如此年輕,還這麼沉得住氣的話,必有所圖啊。”
文翊繼續腹誹,心說你就是被刺客給弄怕了。成王要真捨得把這種苗子,給塞風信子裡,當成暗諜派過來,那我只能說咱輸的不冤。他再培養出一個金凌雲不好麼?
不過話是這麼說,自己也的確沒少下功夫,來防止風信子對內部的滲透。為此還特地建立了封狼軍自己的情報機構,伏風臺。
顧名思義,便可見其中的針鋒相對之意。
在多年的鬥爭中,文翊並沒有讓成王在情報戰爭中,取得任何成果,可以說是居功至偉。如此推想,對方打算出奇制勝,便也不失為一種可能。但怎麼想,都有些不划算。
封居胥也不欲多做贅述,催促道:“行了,也別糾結了,按我說的做就是了。你還是顧慮太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自有分寸,到時候如果真無問題,便算我他不住了,親自接見他撫慰一番就是了。恩威並施,方為御下之道,你還要多加領悟才是。”
文翊聞言躬身施禮:“是,封帥英明,是我優柔寡斷了,現在就去安排妥當,這次一定萬無一失。那文翊,先行告退。”
封居胥在帳內一擺手,示意他自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