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酈家軍在時,這沿海一帶半個賊寇也無, 漁民出海, 商船遠航都是平平安安,那各國海盜也不敢輕易妄動, 後來酈家軍沒了,但在水師裡還是有幾位舊部, 憑著餘威也能震懾一二,可天長日久,朝廷中幾位皇子爭權奪利,一個便是海上貿易, 另一個便是江南錢糧,都是利潤豐厚, 引人眼紅的,不管換成哪位皇子派系的上去都是非貪即蠢,又或二者皆備。
結果就弄的本該是國庫兩大錢袋的,反而都變成了要花錢的漏鬥子。
自家亂相頻頻,可不就引來外寇窺視?
偏不管是哪個皇子, 都想利用酈家軍的威名, 卻又怕酈家軍真的起來了會成了威脅, 因此本該是天生的酈家軍繼承人的酈靜航,只能做尋常武將帶兵在西南西北打仗, 根本就沒什麼機會摸到水師的邊兒!
新皇上位, 總算皇子之爭暫停了,這新皇又是個蠢的, 聽了南方一些世家的忽悠,覺得海邊這麼亂,都是那些人想著出海惹來的事兒啊!禁了海,不讓船靠岸,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麼?
也省得天天這裡上個摺子說倭人屠村了,那裡加急報有紅毛人搶劫商船啦!
這一禁海,天下可不就太平了,省了皇上多少工夫!
至於說沿海的漁民怎麼活,多少商家要破産,實際上海寇更猖狂……那就是你們禁海禁得不徹底,還得加把力!
而所謂禁海,實則是被那些世家瓜分了商路,勾結海寇,反而油水更肥。
繁華的安海城,就這樣日漸衰敗,有不少大商行都不得不關鋪清盤,平民百姓淪落成貧戶奴僕……
酈靜航心灰意冷回到祖宅之後,也曾經想過憑一已之力做些事,讓暗裡的人手滅過幾撥小海寇,佔了一兩個離天聖朝不遠的小島,收容些無家可歸的天聖流民。
只可惜他還沒想好將來要怎樣走,便舊傷複發,大限來臨,只能把攢下這點基業交給義子福兒,隨他怎麼處置,只要能不忘初心,不愧身為天聖朝人便可。
酈靜航在安海城遊走了一圈,來到碼頭上,望著港口裡來往的船隻,回想著二十年後的愴然。
上一輩他只知埋頭勞碌,渾不知已成了大皇子手中的利器,還是鳥盡弓藏的那種,這回他提早了二十年醒悟,豈不是正該將上輩子的遺憾補齊!
“世子可是想要出海?”
見酈靜航遠眺海上,旁邊的一名侍衛便問了句,他是老宅這邊的人手,本地出身,對本城熟悉,因此才被田管家挑出來給世子爺領路。
酈靜航微笑了下,“記得老宅這邊似乎是有幾條船?”
“是,三條中等船,吃水不深,不能跑太遠的航路,一年一趟,還能賺些銀兩,聽田管家說起,府裡開銷有二成都是從這上頭賺來的。”
酈靜航點點頭,海上商貿利潤極豐,一翻十,十翻百也不是不可能的,要不那些世家千方百計地想壟斷在自己的手中?
只可惜上輩子他只覺得酈府銀子不缺,很不必去費那個力氣摻和做生意,就一直都沒怎麼關心過酈家的小船隊,等後來他回到安海城,想起來時,府裡的那三條船早就年久失修當成舊船賣掉了。他想偷偷組建起船隊來很是費了不少工夫。海圖,有經驗的行家裡手,頂用的海船……都只能從零開始。
“現下這三條船是誰管著的?”
酈靜航決心早備基業,自然就關心起了得用的人才。
“早幾年是杜管事,後來杜管事年紀大了,出不得海,便換成了年輕些的劉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