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夫都是專精某科,辨脈之術未必及得讓許太醫,也都是兩把刷子的,很快便得出了同許太醫類似的結論。
腎經受外力損傷,淤結不通,因此哪怕如今外傷都已經痊癒,亦不影響小侯爺娶婦享魚水之樂,但要想有子嗣,的確是極為艱難了。
當然了,他們臨來時,都得了再三的叮囑,道萬萬不可把實情告知小侯爺,免得影響小侯爺養傷的心緒。
因此告辭的時候,那話都說得含蓄委婉。
有兩人道自己才疏學淺,未能有良方助小侯健體強身。
剩下一位名醫倒是開了個食療方子,盡是補腎益精的功效,話也說得模稜兩可,“這方子是個太平方兒,吃不吃都可,若是長期服食,過上十來年,或許有益於小侯爺……”
好家夥,一竿子支到十年後了!
鐵大姑原先還信心滿滿,想著天下之大,能人眾多,沿海多少人家都供了酈侯的長生牌位,這些香火功德若轉化成了福氣,分給世子爺一星半點的,難道還不能尋到個神醫,治好世子爺,好讓酈家多個一兒半女?
這會兒見三位名醫都是一般說辭,算是給她當頭潑了一盆的冷水,卻是打定了主意絕不放棄。
酈靜航見她神情,想到夢境裡自己可是被鐵大姑折騰了好幾年,吃了多少藥方偏方,各種稀罕古怪的食物……當真是令人酸爽無比,哭笑不得,一直到鐵大姑過世,酈靜航才算是不用再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荼毒,然而那時他身邊親信之人日漸凋零,他倒寧願鐵大姑活著,仍是生龍活虎地威逼他吃藥。
“你們都是郎中吧?我兒的情形究竟如何?是不是傷了命脈,壽數還有幾何,於子嗣可有防礙?”
三位大夫剛踏出了正院的門,就被個沖過來的人影給攔住了,一句句問話好些連珠炮,恨不得立逼著這三位大夫給他畫個白紙黑字的押一般。
三位大夫互看一眼,立時分散躲開。
“我等才疏學淺,方才已經辭過了世子爺和管家,莫老爺若想知道詳細,還是請直接去問世子爺和鐵管家才是。”
這三位大夫雖然只有一位是京城人氏,另兩位是從附近州縣專程請來的,但酈侯府那些事兒,早就傳遍了京城附近州縣,三位大夫哪裡還不曉得這其中的彎彎繞?
定海侯姓酈,而莫老爺姓莫,按照招贅來說,莫老爺進了酈府就是酈家的人了,即使酈侯過世也得守著,假如守不了,當然可以再成親,但也該搬離酈府自立門戶才對。
莫老爺倒好,既捨不得定海侯府的榮華富貴,又想繼妻美妾在懷,可不就露出了種難看的吃相?
莫老爺還待不依,要去揪住一個來細問,就聽酈靜航的聲音自院裡傳來。
“多謝父親關心,我的傷已然大好了。”
酈靜航站在正院門口,看到莫家人鬧哄哄地,已是不顧僕人的阻攔,到了正院門口,不過莫太太還概還記著當年被不留情面地扔出正院的教訓,只躲在人群的最後,手裡拿了帕子點著眼角,似乎在為世子爺三個月前受傷而傷心難過。
莫老爺大約自覺是血親長輩,闖闖正院看兒子都在情在理,膽氣挺足,看到酈靜航就上前緊走幾步,面上露出帶著驚喜的慈祥笑容,“航兒,你能下地了?這,這當真是,太好了!”
莫家人裡年紀最小的莫雲霞嬌嚀一聲,沖過來就要摟酈靜航的胳膊,“二哥,你真的醒啦?”
酈靜航習武之人,聽聲辨位,適時後退半步,有意無意地躲開了莫雲霞這一摟。
在酈靜航受傷之前,他對這兩個異母弟妹還是有幾分手足情的。尋常吃用花銷,酈靜航都包了。他們偶而撒個嬌,求個情什麼的,酈靜航也給幾分顏面。
夢裡,這兩弟妹分明恨透了酈靜航,面上笑容明媚,心裡已黑如墨汁,作局拉線坑害酈靜航的事,一件也沒少幹。
“酈表兄傷可是大好了?當真是神佛保佑……”
一把清柔溫婉的聲音,發自不遠處花樹下站著的年輕女子。
這女子修眉妙目,眸蘊光彩,衣飾素雅,身姿嫋娜,端地是位清麗佳人。
此人酈靜航再熟悉不過,正是莫家表小姐溫其姝。
也是他夢中那一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