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對不住阿妍啊……”
先時兒子跟她商量,說娶阿妍進家門,一來解了阿妍的麻煩,二來阿妍本就懂醫,從前也常常搭手給她艾灸推拿,如今成了婆媳,照看起來豈不是更加方便?
當時她一想,的確是兩全其美,可等到兒子今天出門求親之後,她躺在那兒,越想越心慌。
她含莘如苦好些年,這才終於供出個前程無量的秀才來,從前兒子可是說過,要中了舉再成親,那樣結親的人家門第也會高些……更不用說,他已經得了先生的薦書,開了年要往省府去唸書……那中舉自然是很有把握的……現下就娶了阿妍,倒是一時家裡有人操持了,她也有人照看了,可將來,將來……兒子中了舉,中了進士,再做了官,人家傳出這夫人當年如何如何,這孫子如何如何,難道不會影響兒子的臉面和前程?
想到這一節,她就不能再躺下去了,哪怕她病得要死了呢,也不能因為這個耽誤了兒子啊!
本來水大娘還挺同情文大娘三天兩頭害病,連家門都極少出,現下看著,卻是反感得很。
都一把年紀了,還弄得跟個病西施樣,一個婚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吞吞吐吐的,還抹起了眼淚,弄得跟水家強逼著非要嫁閨女似的!
水大娘的笑臉刷地就耷拉下來,轉頭去看文秀才,“秀才公,看來文大娘是不同意的……你也好生扶著文大娘回自家吧……東西別忘了拿回去!”
文秀才尷尬無地,說了幾句歉意的話,知道他娘這麼一鬧,又有盛四郎在一邊比著,估計跟水家是結不成親了,只得過去攙扶了他娘,辭謝了媒婆,也出了水家小院。
文家一退,看熱鬧的都悄悄走了一小半。
本來挺高興的事,卻是接二連三的鬧成了這樣,水老爹原本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看向盛四郎。
“盛四郎,你家可有什麼親戚反對這門婚事的沒有?”
這盛四郎雖然親爹親娘都沒了,可還有後娘和兄弟們呢,一會再蹦出幾個來,那水家的面子可就要丟盡了!
盛四郎原本來求親倒是志在必得的,可看到文秀才就覺得少了幾分把握,畢竟,秀才是有功名的,他雖說有些家底,卻還沒成富商呢,再說文秀才的模樣,正是小娘子們喜歡的斯文小白臉,他成年在外跑商,就哂得有些黑了。
這會兒聽水老爹這麼說,盛四郎趕緊微微躬身,拱了拱手道,“阿叔放心,晚輩早就分了家,分家文書都在手裡,各自婚嫁互不相幹的……”
果然還是單幫一個自在啊!
水大娘出去送客,文家母子前腳才踏出院門,水大娘就道了慢走,轉身回來了。
這一回來就見她家男人拍著盛四郎的肩膀,語重心長,“好,我今兒就給你個痛快話,這門親事,我應下了!”
水大娘,“……”
說話間,惠平城三條巷水家小娘子就跟本城的商家子盛四郎定下了親事,而千裡迢迢替世子爺求親的石北卻還奔波在路上。
從京城到惠平城,一共六百二十裡的路,石北一行人只用了八天就趕了一大半的路,算得上神速。到了第九天上,算著趕天黑前,應該能到惠平城,一直緊趕慢趕的眾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去。
這一行人裡頭,石北身份和武功最高,求親的信物和書信都是他保管著。
除了石北外,還有兩名專門負責聘禮的小管事,這兩位管事,一位王管事二十五六歲,一位趙管事三十三歲,都在定海侯府裡帳房做事,平時負責收租採買等,都是精明能幹,辦事老到的,這回跟著石侍衛下江南,一開始還不知道是要做什麼,臨到半路,石侍衛才拿出世子爺的親筆信,說是要去向未來世子夫人家提親,五萬銀兩都已備好,兩位管事路過大城時,可自主添些小件好攜帶的貴重珍玩添在聘禮裡頭,到了惠平城,那上等茶葉酒水喜餅山貨海貨這些自不必贅言……
這可讓兩名管事又驚又喜:這可是給世子夫人下訂啊!這事要是辦好了,不光世子爺滿意,還能在未來的世子夫人面前露個臉,賣個好,將來何愁沒有前程?
不過隊伍行出一半,石侍衛的天性……就盡顯了。
這隊伍裡,不是騎在馬上的侍衛,就是裝著聘禮的馬車,一路上曉行夜宿,睜開眼吃過飯就趕路,半點偷閑的工夫都沒有,像他們這種不常騎馬的,大腿都被磨掉了皮了,而石侍衛可倒好,總是斜眼,撇嘴,砸舌地嫌棄速度不夠快,還動不動就在大家夥面前得瑟他的輕功。
石北是這樣得瑟的。
比如說離住宿的驛館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石北就洋洋得意地下了馬,表示要先去給車隊探探路……於是一陣風似地不見影兒了。
等過半個時辰他又回來了,嘴裡還叼著根醬排骨,說這是驛館今晚最好的菜色,上等客房他都訂好了,只等著大家過去了,可惜這車隊太慢,太慢,太慢……不行了,他得到驛館泡個澡先……又不見影了……
等大家夥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就看見石北大爺他正披著濕頭發坐在驛館的屋頂上吹風呢!
要不是石北在隊伍裡的位置名義上最高,大家夥都恨不得給他套個麻袋!
作者有話要說:
石北這樣的得瑟法兒,作者表示親眼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