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上的意思,聽不明白?”沉默片刻,曲子晉微挑眉峰,反問道。
這個訊息對孫婕柔來說,無亞於晴天霹靂,握著咖啡杯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蓄意謀害?又是誰下的手?母親,母親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可為何這麼多年,她都從不提及此事。
孫婕柔的腦子很亂,一個個接踵而至的問題形成一片迷霧包裹著她,遮擋住了視線,辨別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吞併秦晉的野心並非這幾年才有,聽我父母說,你父親還沒過世時,孫忠明便提過要兩家公司合併,當時雙方並沒有就此達成一致,而在那後不久,你的父親就出了意外。”見孫婕柔連連搖頭,似乎無法接受,曲子晉給著提醒,“你不覺得,這幾件事發生的時間,太過巧合了嗎?”
“巧合?”孫婕柔低喃重複這個詞。是啊,當時不覺得,如今想起來,的確處處都充滿了蹊蹺。
半晌,孫婕柔怔怔看著曲子晉,“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倘若背後的一切都是孫忠明謀劃,那她這麼多年和孫忠明的親近算什麼?和殺父仇人同處一個屋簷下,想想就覺得諷刺。
“本想找到證據後再告訴你,可派人暗中調查時,總有一股勢力在阻撓,這本是你的家事,你處理起來比我方便的多。”
孫婕柔重重靠回椅背,臉上有著頹然,沒有再開口。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輕柔舒緩的音樂在靜寂的空氣中響起,卻莫名帶了幾絲悲傷的氣息。
這份寧靜被突然想起的鈴聲打破,是很多年前流行的一首情歌,孫婕柔從不知道,坐在她面前,近到伸手就可觸碰到的曲子晉,居然也會聽這種俗套的情歌,甚至還把它設為鈴聲。
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張英俊,面無表情帶著冷然氣息的臉,轉化為濃濃的深情,墨玉似的瞳孔裡溢位的光,柔情似水,連出口的聲音都不自覺的夾雜了幾分溫柔,與對待她的冷若冰霜形成鮮明對比。
心被狠狠紮了一下,孫婕柔不想再看那不屬於自己的溫柔,賭氣似的將頭扭向一邊,可沒堅持幾秒鐘又轉了過來。
柳絮坐在車裡,手裡抱著個手機,螢幕微藍的光大半都照在臉上,襯得雙眸格外的亮,“老公,你在哪兒?晚上還回來嗎?”
語氣裡,有著小小的希冀。
“回,我在孫氏斜對面的咖啡館,過來接我。”曲子晉聲音雖淡,可柳絮還是能感覺到其中夾雜的些許溫柔。
這個答案柳絮很滿意,樂呵呵的應了一聲,啟動引擎。
掛了電話後,曲子晉視線仍專注的落在手機上,臉上的溫柔久久沒有消失,這個樣子看在孫婕柔眼裡,只覺得格外刺眼。
世上最殘忍的事情,不是他當面說不愛你;而是,在你面前處處表現出對其他女人的細心呵護。
她心裡裝了曲子晉十幾年,而他的心,卻從沒有過她一刻。
孫婕柔仰頭,想將淚水逼回去,可事與願違,淚是跟著心走的,根本不受大腦的控制。
二十分鐘後,估摸著柳絮快到了,曲子晉起身要離開,眼看著那挺拔頎長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口,孫婕柔忽的起身,不顧周圍零星顧客的異樣眼光,嘶聲喊了一句。
“曲子晉,假如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這一切,沒有聯姻,沒有利益的糾葛,也沒有孫忠明,拋開身份,我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兩個人,你……會不會選擇我?”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慢,好似鼓起了畢生的勇氣。
曲子晉沒有轉身,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沉沉的聲音卻清楚的落在了孫婕柔的耳朵裡。
“你心裡早有了答案,不是嗎?”
孫婕柔眼中有著脆弱,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半晌啞聲,“我想聽你親口說。”
不親耳聽到,心裡總會有那麼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她還有希望。
“不會。”曲子晉的聲音堅定而沒有絲毫猶豫,“從一開始,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就註定,夾雜了利益和陰謀,這種不純粹的感情和不純粹的人,我不會喜歡。”
“我剛說了,拋開我們兩個人的身份,假設我們只是普通人。”孫婕柔不死心繼續問道。
“世界上沒有如果,從一出生開始,我註定是曲子晉,而你是孫婕柔。”話落,曲子晉推門而出。
孫婕柔恍若被人掏空了魂魄似的跌坐回椅子上,愣愣看著門口。忽的把臉埋在掌心,痛哭起來,不過頃刻間的功夫,便有淚漬從指縫間溢位。
曲子晉的心真是狠,拒絕的那麼直白,連哄她一句都不肯。
出了咖啡廳,曲子晉立在馬路旁顯然的位置,轉過十字路口到了曲子晉所在的馬路上,柳絮放緩車速,圓圓的眼睛時不時掃著馬路兩旁。
忽的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將車停在他身旁。
鑽進副駕駛,柳絮並沒有立即開車,而是撲進曲子晉懷裡,伸長了鼻子到處嗅著,目的何在不言而喻。
看著跟條小狗到處蹭的柳絮,曲子晉低笑出聲,清俊的臉上有著些許的無奈,將柳絮的腦袋從懷裡扒拉出來,直視著她的眼睛笑道,“走的時候,不是答應了你麼?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