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楊一面稍稍抬手,放出那隻蝴蝶,一面答道:“此法名為‘膠漆相投’,可將符籙之威雙倍融入靈器之中,原是一種中階煉器手法。但現下已很少有人會以此法煉器了,只因此法雖則奧妙無窮,但一件靈器卻只能融入一道符籙,即便這道符籙威力再強,也仍是失之於偏頗了!”
靈器、法寶之強,一在材質;二則在靈器內的核心及鐫刻其上的符籙陣法,高階法寶內鐫刻的符籙陣法更是動輒成百上千,若以“膠漆相投”之法煉器,卻不免失之於單薄了。因此這些煉器師便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出來,將符籙融於一次性靈器之上,但這個法子其實也並不能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畢竟符籙的價值怎麼說也還是不如靈器的,即便是一次性靈器,能多加幾道符籙到底也還是好的。
因此這“膠漆相投”的煉器手法,到了如今,會的已經不多了。
葉青楊所以習得這種煉器手法,其實真可算是機緣巧合。
玄赤直勾勾的盯著那隻破空飛去的透明蝴蝶,這蝴蝶雖說是透明的,但事實上,在空中飛翔時,多少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痕跡來,回頭又看看葉青楊:“那個狐修會不會發現?”
葉青楊亦注目看向那隻通幽冷焰蝶:“不會!天劫將至,天地元氣亦為之紊亂,除非它不要那雙眼了,否則斷然不敢隨意使用瞳術!”天劫之下,使用瞳術,若是一個不慎被天劫視為窺天之舉,那可是性命交關。
玄赤聞言,便也不再言語,只默默立在葉青楊肩上,看向那片正漸趨濃黑、翻滾愈烈的劫雲。
“好好看著,”葉青楊忽又開口,“畢竟你可能也快了!”
玄赤聽得身子一抖,神態也更認真了幾分。連葉青楊都說出這種話來,那就說明,它的感覺果然沒有錯,它真是離築基不遠了。而如今能有機會以他人天劫為鑑,對它的好處自不待言。
這當兒,葉青楊卻已聽見身後風聲隱約,回頭看時,卻見不遠處,吳瑋三人卻已聯袂而來。而戴啟與戴明衣衫卻都有些凌亂,肩頭、衣角甚至還沾染著點點血跡。
“狼王這就要渡劫了?”才一站定腳步,戴啟就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這會兒四人所在的地方,離著狼王所在的那座山峰足有七八里遠,但因狼谷這一片多山丘灌木,立在此處仍能清楚看到前面的動向。而那片濃黑的劫雲更是擋也擋不住。
葉青楊應道:“可不是,幸而我們來的快!”
“那法天象地符呢?”戴明乾脆利落地問道。
“快要到山丘了吧!”葉青楊語聲淡淡,卻沒有多加解釋的意思,只抬手一指那座山丘的山腰處,“看到沒有,那就是狐修了!”那狐修依舊穿著那件帶著兜帽的大氅,但卻並未遮掩身後狐尾。
吳瑋不由得眯了眯眼:“真是狐修,說起來,我這還真是頭一回見到狐修!”
事實上,獸修與人修已有多年不曾往來,即便偶然有獸修出現人前,也大多有所掩飾,令人不能察覺。
葉青楊淡然道:“狐修貌美,且幾乎所有狐修生來都具魅惑之能,三位師兄身邊若有清心定神之物,切記帶上,莫要一時遭了暗算!”魅術這種東西,也是不可不防,至少先前葉青楊若早有準備,也不至於險被對方所傷。暗裡默默運功,葉青楊頗感無奈的發現,自己如今精血虧空,怕是又要調養上一陣子了。
遠處空中,劫雲已然轉為深黑,黑雲翻湧間,雷光隱隱閃動,天劫,已是箭在弦上。
吳瑋三人對於天劫倒並不是十分看重,他們三人皆是歸元宗內門弟子,平日在宗門觀摩同門師兄弟渡劫早非一次,但因這次渡劫他們都有所求,因此便也格外注重。
葉青楊對這等築基期的靈獸之劫卻是真無興趣,她只是凝神在那隻通幽冷焰蝶的身上,因通幽冷焰蝶內有她一絲神識在,因此她其實比玄赤並吳瑋等三人都看得更遠也更仔細。事實上,那隻通幽冷焰蝶這會兒已然快要飛到山峰左近了。葉青楊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守在山峰四面的那四隻八階疾風狼。
悄無聲息地伏地翩翩然飛到離她最近的那隻疾風狼頭頂,揮動了兩下翅膀,葉青楊很快又往另一隻疾風狼跟前飛去。蝴蝶身形本就小巧不甚起眼,兼之這會兒頭頂天劫動靜又大,以至於這些認真監守的疾風狼壓根兒也沒注意到這麼一隻透明的小玩意兒。
在四狼頭頂翩飛了一回,葉青楊選取了那狐修的一個視覺盲點,徐徐往山峰頂上飛去。劫雲翻滾不息,原先尚且微弱的煌煌天威正緩緩變強,那是一種視天下萬物如芻狗的堂皇威嚴之氣,在這股威勢的壓迫下,饒是通幽冷焰蝶身輕體微,這會兒飛起來也是吃力無比。
峰頂之上,冰霜疾風狼王顯然也被這股氣勢所壓,高昂的頭顱與背脊也有些微微彎曲。但它顯然非是甘心低頭之輩,下一刻已猛然昂起頭顱,挺直腰脊,而後倏然發出一聲悠遠的長嘯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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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長嘯倨傲悠長,在這一片原野之上遠遠飄散開去。東面,一輪明月驟然自輕雲之後躍出,銀色光華一時灑滿大地,更有一線月光透過濃厚的劫雷投射到了那冰霜疾風狼王的身上。就在月光乍然投下的一瞬間,那狼王已然身形暴漲,毛色亦瞬間褪色,由原先的冰藍變成了一種淺淡至幾乎於無的藍色。
剛剛飛至山巔、正停在御雷陣邊緣一塊石子後頭、無力前行的通幽冷焰蝶晃了晃了翅膀,險些被那一聲長嘯所帶來的氣浪掀飛出去,但它很快緊緊抓地,並藉此穩住了身體,將隨後的那一幕盡數收入眼底。
便在此刻,立在半山腰處的狐妖也陡然抬頭,被兜帽擋了一半的玉白麵容上陡然閃過一絲驚色:“居然是嘯月狼?”言下似驚似喜,又似乎帶了一絲絲的遺憾。
而在數里之外,葉青楊也同時皺起了眉頭,也自喃喃了一句:“居然是嘯月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