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匆匆的離開了靈安寺。
但是等到回到花樓,那個笑容卻經常浮現在自己的眼前,揮之不去。
平常最感興趣的衣服首飾,金銀珠寶,都沒有了興趣。
再回頭看看自己的那些恩客,忽然有了種讓人作嘔的感覺。
她想,她生病了。
忍不住的,接二連三以求神拜佛的名義,她去了臨安寺,為的只是看那個和尚幾眼。
她的身份,當然是沒有暴露。
因為經常來到靈安寺上香,她被一念當成了是虔誠的信徒,偶爾見到也會打招呼。就算只是笑了笑打了聲招呼,她心裡也會滿滿的都是小雀躍,回去之後能高興好幾天。
她逐漸知道了,除了佛理,一念師傅也是多才多藝的,他會彈琴,會下棋,喜歡品茶……這些,她都能說上話。
漸漸的,他們之間的交往多了起來,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但是,婉玉也感覺到了,她這個職業,似乎是被所有人士所鄙視的。
但是她又能怎麼辦呢?她生在花樓長在花樓,從小到大所學的都是花樓裡的本事,不做這個,她又能做什麼呢?!
到底,她們這些人和普通的良家婦女,從穿衣打扮到行為舉止上都是有差別的。一直瞞著的話,她生怕哪一天被拆穿了,所以就找了個機會,直接和一念師傅坦白了。
但是,一念師傅非但沒有因此鄙視她,反而用柔和的目光看著她,“眾生平等。經常在他人不好的目光下,施主的心裡,應當是很累吧?”
就是這樣溫溫柔柔的,帶著點暖意的目光,讓她的眼淚情不自禁的就流了下來。
都說,他喜歡我,是人生的三大錯覺之一。
當時的婉玉,年僅16歲,雖然不知道一直待自己很好的一念師傅是不是喜歡自己,但是她確定,自己喜歡他。
於是,鼓足了勇氣,在一次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婉玉勇敢的表白了。
一念師傅是慌亂的,還打翻了茶盞,紅了臉頰,雙手合十,他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您逾矩了。”
雖然是拒絕的話,但是,婉玉想,這樣的反應,他應當是喜歡自己的吧。
來不及多問,旁邊有人過來了,匆匆忙忙的把自己親手繡的一隻小荷包塞進了一念師傅的手裡,她就離開了那裡。
他沒有拒絕自己,婉玉去靈安寺的時候越發多了,他們還像以前一樣相處,但是婉玉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一種默契在慢慢流淌。
好景不長。
一天回到花樓,媽媽春風滿面地告訴她一個好訊息——她的一個恩客,城西的孫老闆,花了50000兩銀子,把她贖了回去,說要讓她當他的第八房小妾。
婉玉當然是不願意的,她的心裡有了一個人,又怎麼會願意嫁給另一個人做小妾呢?!
但是媽媽已經收了錢,是不可能把錢吐出來幫她拒絕婚事的。
假意露出高興的樣子,婉玉說自己希望在贖身離開花樓嫁人之前,再去靈安寺,求一支簽。
——她想見一念一面。
但是媽媽沒有同意。
自家花魁娘子三天兩頭的往寺廟裡跑,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什麼問題?!以前只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沒有辦法,花魁娘子只能讓自己的貼身丫頭小桃幫忙送了一封信給一念。
信裡說了她想逃跑,時間在成親的那天,她希望一念能跟著自己一起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