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揉』了『揉』鼻子, 只覺鼻根處癢嗖嗖的,雖然味道好聞,只是方才一口氣吸得太急,他竟是嗆了一下。
見他如此,白錦堂小退數步,二人保持六七步外的距離, 他微抬袖,另一手扯著袖擺放在鼻尖做輕嗅狀, 面上有幾分疑『惑』, 他笑著問道“不過幾日未見,夏弟這可是嫌棄哥哥了?”
“非也……”夏安然衝著他作揖致歉“是弟方才吸得太急,似是小嗆一下,”他頓了頓, 他笑著誇獎道“兄長身上的新香很好聞。”
好聞是好聞, 就是過於濃烈了些,對於嗅覺靈敏的人來說不亞於是一場折磨。
“此香料為我新得,”男人一挑眉, 卻不再靠近, 二人間隔著三四人的距離, 只是笑道“夏弟若是喜歡,待到了金華,兄送弟一些, 拿來薰衣裳不錯。”
“如今吾用的便不送夏弟了, 這幾日夜裡風大, 兄有些著涼,小心染給夏弟。”
二人寒暄幾句,他便遠遠跟著白錦堂去了屬於他的艙房,只覺二人之間被香味隔出了一個異度空間。
夏安然一手負於背後,另一手持扇,幸好船艙是在船板下層,此時他站在上風,否則他可能真的無法抑制住瘋狂打噴嚏的慾望。
坦言之,白錦堂身上的味道並不難聞,夏安然也能理解他為何薰香,二人初見時在松江,而此處為汴京,宋人也有薰香以示尊敬的說法,道理大概等同於現代見重要人士時候總要撒一點香水。
倒不是說香水名貴,而是香水第一時間就能給他人以感官刺激,叫人最直接得分辨出個人的『性』格。
你辨別一人『性』格需要言談舉止各方面分析,而識別香味,則只需要熟息之間,亦可為“聞香識美人”。
尤其在宋,名仕買香之餘也多自己調香,自調香本身就是一張名片。所以恐怕白錦堂也是因為這些日子要談生意才薰香的吧。
其實味道挺好聞的,沉穩端肅的木質香味,給人以穩中的感覺。
就是太濃了,對於嗅覺極為靈敏的夏安然來說,真的可以說只可遠聞,不可靠近焉了。
數日前朝廷諭令已下,今年汴河將在七日後封港,這幾日汴河兩岸的漕運船隊川流不息,當得到訊息之時,白家的商隊便立刻去申報了離去之時,但是排到他們起航時間已經是四日以後了。
但也辛虧如此,否則他們都等不到陸小鳳。
陸小鳳在白家人和夏安然採買之時去拜訪了了然大師,自陸小鳳口中,夏安然得到的資訊是瞭然大師覺得這事還是要親眼看一看,所以等到明年河運再開之時,他會拖著花滿樓北上看眼睛。
如今他自然搭著白家的順風船南下,白家此次的航行方向是自東京順著汴河南下至揚州,接著沿著長江水系至杭州一帶,陸小鳳在杭州下船去尋花滿樓,而夏安然等人則是繼續乘船幾日,順著錢塘江的上流浙江過桐廬、蘭溪,最終到金華。
今年的枯水期來的比往年要早,而此時西北風尚未起,不好借風力,故而眾多商隊都趕著出行,就怕航行速度慢了,半途水道淺了擱淺。
夏安然和陸小鳳這兩個搭乘順風船的很乖巧得沒有給白家出行的商隊造成更多的負擔,尤其是陸小鳳,夏安然就看著他在船行至河心才到,身上更是什麼都沒帶,就如飛燕一般落在了甲板上,而白家的僱員們對於這種出場方式卻很神奇的非常淡定,讓夏安然不由猜想在北上的時候,陸小鳳是否也是這個出場姿勢登船的。
只是什麼行李都沒有……換洗衣服可怎麼辦?
但是為了他和陸小鳳並不太牢固的友誼,夏安然很乖巧得沒有去問這個問題。
白家的漕運船隊有三艘,他們乘坐的是主船,另有兩艘稍小一些在大船後頭藉著大船開道的水勢減輕其阻力,也是承擔起大船不方便的捕魚、採買職責。同時作策應護衛姿態。
經過夏安然的觀察,白家的船隊居然是配有船舶上武器的武船,船頭和船沿都配備了鐵包頭和投石器。
據說這是因為偶爾會有不打眼的水匪趁著船舶獨行時候打劫。
“此時應當不會有。”
白大哥向著好奇的夏安然解釋“此番南下,我白家同松江盧家、江南顧家、姑蘇連家互為臂膀,按出行時間,我方墊後,前方船隊便是松江盧家。”
此時航行,因為大型貨船在江面上必須保持距離,雖然幾方聯合,但是在夏安然看來彼此間距離十分遠,當他向前眺望之時只能遠遠看到前方船隊的桅杆,具體有幾艘船卻是看不見的。
見他好奇模樣,白大哥笑著同他解釋“水匪自也知曉此時南下貨船眾多,大家平日雖是漕運競爭對手,但是快過年了,見到有人被打劫,還是會出手幫忙的。”
原來如此,所以該搶的已經在船隊北上的時候搶完了,現在南下的商隊還在苦哈哈的航行,水匪們卻已經準備過大年了。
真……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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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剛起航,諸事繁忙,只一會兒,白大哥便被船員找了去,夏安然隨意在甲板上走了走,恰巧遇到正立在船頭看風景的陸小鳳。
二人稍作寒暄,忽見天邊一道灰影靈巧閃過,他順著方向看去,便見他那隻除了尾巴一點紅,在空中飛行之時就像是尋常小雀的多多鸚飛了回來。
多多鸚降落在船沿,他有些驕傲得拍了拍翅膀,向著夏安然展示自己叼回來的一條魚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