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吾等吃了桃肉,將桃核種下,那此桃核長出一顆桃樹,一塊土地只能供養一顆桃樹,它便佔了本該落於此處的桃樹的位置。那一個桃核便無法發芽。”
小少年眨眨眼,又見夏安然指了指樹上的一個小孔“此當為蟲啃,若為食桃,農夫定要誅此蟲。”
“只是於蟲子而言,它天生養在此處,此樹本就是它的父母為它擇選的食物,待到它長大,亦是會為後世子嗣選擇一糧足地廣之處。”
“且先不說這些,今日我們所研之物中便有除雜草只用的刀具,吾等為得豐糧,定要取雜草『性』命。”
“再說兗州所建翻車、水車不計其數,在吾等不可見之處,定有無數魚蟲為之殞命。”
小少年皺著眉頭,顯然夏安然的話讓他有些暈暈陶陶,他大概明白夏安然的意思就是,即便我們看起來是正確的事,實則也傷害到了別人。那,那和『藥』又有什麼關係?
終於他沒能忍住好奇心,問“那,那『藥』?”
“你瞧這樹,喜水卻懼火,又比如這刀,不懼火,卻怕水淹。”夏安然的指尖輕輕點在了樹幹上,此刻恰是一陣涼風吹來,在地上打了一個旋,裹挾著數片落葉而走。
“人體便如同這世間萬物一般,其中萬物具有害怕的,也有不怕的,可『藥』卻只有一樣,它又要如何毀滅世間所有的生靈呢?”
劉協聞言瞪大了雙眼,他一時竟有些結舌,不知如何辯駁,就聽夏安然接下來說道“官員善惡忠『奸』亦是如此。”
“能治一弊病的官員,為合格的官員,能治若干弊病者,為能吏。”
小皇帝此時已經明白了夏安然饒了這巨大的一個圈,是為了說什麼了,他喃喃接下去“若能治百種弊端的…………”
“為『奸』佞。”
夏安然極其肯定的說“唯有『奸』佞,可搖擺在善惡、忠『奸』之間,看似人人都喜歡他們,他們會以謊言為陛下鑄造出一個最完美的世界。陛下會覺幸有此臣,則天下無虞也。”
“但是那都是假的。”
“有弊病也好,有錯誤也好,這些都可以改,即便傷害到別人也沒關係,總有彌補的機會。怕就怕等有一日,有人遮住了你的眼睛,讓你什麼都看不見,面前的一切都是完美的模樣。”
“那隻能說明……”
“距離滅亡,已不遠矣。”
小少年因為震驚而猛然攥住了夏安然的手,他面『色』忽青忽白,他想到了幼時曾經見到的朝堂,想到了那一片祥和,想到了因為朝堂和諧,國泰民安,便安心致力於擺弄水道的父皇。
父皇,父皇是不是,也被遮住了雙目?
對了,父皇那時候說的……能臣干將,是誰?
太常劉焉……勸父皇置州牧,以至於如今大漢國土鬆散,各自為政。
趙忠、張讓攻訐朝中百官,賣官鬻爵,引有志之士盡對大漢失去了信心,紛紛辭官。
他死死咬住了嘴唇,竟是在那一瞬間感覺背後冷意層層疊起。
“說得好!”忽而一聲輕呵,打斷了他的思緒,二人循聲看去,見一身量高挑,面目和善的男子就站在他們身後,見驚動了他們二人,男子忙後退了一步,對兩個比他年幼的少年郎一個鞠身“方才聽郎君一言,吾一時入『迷』,非是故意竊聽。”
“還請二位郎君原諒則個。”
夏安然見他如此,忙上前兩步,他虛扶了一下這男子“郎君不必如此,本就是在街上說的,安然亦不曾壓低聲音,郎君不怪在下渾說之言入耳便已是客氣,吾哪能責怪郎君呢。”
聞言,這男子楞了一下,他面『露』笑意,一雙明瞳更是猛然間綻放出了欣喜的光芒,便見他又一個揖禮“是在下失禮,敢問閣下可是兗州主簿,夏景熙?”
“正是……”夏安然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被認出來,難免也有了幾分好奇“是安然眼拙,不知閣下是……”
就見這男子笑著自我介紹“在下平原令劉備,字玄德。”
“此來是聽聞曹公迎駕陛下,特來拜見。”
夏安然:……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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