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茗輾轉反側撐到了天亮,第二天清早,她迫不及待的跑去樓越寢宮,結果在半路與前來送話本的張無鳴碰了個巧。
張無鳴見她急沖沖跑得比兔子還快,譏了她一句:“喲呵,這不是陸起居注史嗎?在宮裡過得很滋潤嘛,瞧這臉圓得跟肉包子似。”
許久不見話林院的人,陸茗一聽張無鳴響亮而熟悉的腔調,早把正事忘得一幹二淨。
她剎住步伐,回頭朝張無鳴笑嘻嘻的拱手道:“原來是無鳴兄啊,好久不見,幸會幸會,包子倒不至於,就是無鳴兄看起來跟街邊的乞丐似的,瘦成了幹癟癟的排骨,看著怪滲人的。”
張無鳴也不在乎她的毒舌,把手中的話本勻了一些給她:“得,招呼也打過了,咱們長話短說,我手裡的話本有點多,你幫我拿一些。”
陸茗撇撇嘴,兩手捧著堆成小山的話本問:“無鳴兄這是又完成了一本絕世著作?”
“絕世著作倒不至於,就是近來在民間聽聞了一些有趣的事便編了幾個故事而已,反正像你這樣身居深宮的人是體會不到我們來去自如的快樂的。”
陸茗翻了個白眼,恨不得將手中的話本一股腦全丟他頭上。
兩人邊嘮嗑邊往樓越的寢宮走,張無鳴把他在宮外看見的趣事一一說給陸茗聽,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了樓越身上。
陸茗賊頭賊腦的環顧四周,發現沒人便湊到張無鳴耳邊小聲問:“兄臺,你如此博學多聞,不知有沒有聽說過毒娘子。”
張無鳴眉頭一跳,咦了一聲:“略知一二。”
陸茗八卦的小火苗在眼中撲閃,笑眯眯道:“說來聽聽,讓小弟也跟著漲漲見識。”
“就依你這一回,下次還想從我這套訊息,得拿點東西來換。”
張無鳴扭頭盯著陸茗的頭:“所謂毒娘子其實是棠國達官貴人府裡養的一種影衛,這些影衛皆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因為從小便替她們的主人試盡人間百毒,導致體內積留了大量的劇毒,因此也被他人戲稱為毒娘子,據說正常人一旦與毒娘子親密歡好便會中毒身亡,傳聞兩年前,京中有過一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毒娘子,是棠國最厲害的女殺手,徒手殺人,伏屍數千,身上的血腥之氣十裡不盡……”
陸茗呆愣當地,手中的話本嘩啦啦的往下掉,張無鳴急得踹了她一腳:“傻了吧你,這些可都是要呈給陛下的。”
陸茗回過神來,手腳發涼的揣住他的袖子,緊張道:“那後來?”
“後來?”張無鳴把地上的話本撿起來,想了想說:“有人說那位毒娘子因為殺了太多人良心不安出家了,也有人說她被自己主人殺了,傳聞之所以是傳聞,就是因為沒有確切的結局。”
陸茗聽完沉思片刻,松開張無鳴的袖子,丟下話本,小跑著去了樓越的寢宮。
樓越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的在一群太監的擁簇下從屋裡出來。
陸茗見他神色自若,毫發無傷,並沒有中毒的跡象,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們倆終究沒有同房,她不殺他,而他只怕是窮其一生也無法渡她了。
陸茗魂不守舍的聽完早朝,陪樓越用午膳,看著他在廣寒宮門前駐足。
李泰白察言觀色一番,問道:“陛下是否要去廣寒宮?”
樓越收回目光,眼神幾番變換,轉身:“去雲秋宮。”
陸茗一愣,雲秋宮是袁若桐那小妮子的住所。
一群人浩浩蕩蕩到達雲裳宮時,袁若桐正和兩個丫鬟在給手帕提詩,聽見腳步聲抬起眼,慌忙將手帕藏在書卷底下。
“臣妾參見陛下。”
“免禮。”樓越扶起她,瞥了眼桌案上的書卷,“愛妃好雅興。”
話畢,從其中抽了一本。
袁若桐驚恐的睜大眼,嚇得額冒大汗,撲過去阻止他:“陛下,臣妾信筆塗鴉,難登大雅之堂。”
書卷受到沖擊滾落下來,袁若桐全身發抖的拽著裙子。
陸茗和李泰白連忙將地上的書卷撿起來,她蹲身挪動踩到了一條白色手帕,上面寫了幾句詩,她凝神看了一眼,心裡發忡,藏進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