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茗瞪他一眼,剛想罵一句“受了傷戾氣就別那麼重”,但轉念一想,人家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頓時底氣不足,只能白白捱了兩腳。
她抓著門沿想借力站起來,爬到一半腳下一齪又跌了回去
……
她剛才只是想趴在地上裝死,結果趴得太久腿是真的痠麻得站不起來了。
張無鳴垂眸,鄙視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抓過她的胳膊肘,沉默的將她往院子裡拖……
張無鳴將陸茗往地面一丟,而後與她一起跪在同一水平線上,按住她的後腦勺往地上一磕:“叩見皇上。”
陸茗:“……”
話林院的眾人見架打完了,刺客也死了,危險沒了,齊刷刷的拉開門,湧到張無鳴身後跪下,聲勢浩大的喊道:“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茗:“……”
剛才喊抓刺客的時候連個人影都沒見著,現在倒挺積極的。
最後出來的是張太傅,老人家腿腳不利索,拄著柺杖一步一挪動的移過來跪在張無鳴的旁邊,顫顫巍巍道:“臣叩見陛下。”
陸茗悄咪咪的抬了抬眼。
月光下,男人的臉半隱在黑暗中,辨不清喜悅,兩片削薄的唇抿成刻薄的弧度。
他將弓遞給旁邊的侍衛統領,接過太監遞來的手帕擦幹淨手,這才睥睨了他們一眼,沉聲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
原來,剛才一箭刺穿黑衣人心髒的就是她們的陛下帥鍋啊,她還說誰那麼強悍呢!
陸茗投在樓越身上的目光頓時帶著由內而生的敬意。
男人眸色幽深的瞥了一眼張無鳴左肩上被血染紅的傷口,淡淡道:“張閣士護駕有功,賞黃金百兩。”
張無鳴點頭哈腰:“謝陛下賞賜。”
男人頷首,目光又落到張太傅滿經風霜的臉上:“夜深了,先生身體不好,先回去歇息吧。”
老人家感動得熱淚盈眶:“謝陛下體恤,臣願為了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男人面無表情的轉身一甩袖子,對著身邊的護駕侍衛厲聲道:“回宮!”
他帶著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在話林院眾人的目送中離開,走到門口時突然毫無預兆的一頓,笑道:“對了,朕出征的這幾個月,閣士們想必寫了不少精彩的話本。”
張太傅差點被他這一聲笑出心髒病,惶恐道:“是的,陛下。”
樓越滿意的點頭:“那便呈上來吧。”
皇帝走後,大家沒了熱鬧可看,各回各屋補覺去了。
被摔得最狼藉的還屬陸茗的屋子,然而她也懶得收拾了,直接跳上床抱著被子滾了兩圈。
陸茗是個心裡擱不住事的人,剛才的刺殺並不能影響她接下來的睡眠,她現下腦子裡只剩下了張無鳴的“黃金百兩”,做夢都惦記著怎麼才能讓他分分贓,哪怕只分給她一兩,她也高興得很啊!
陸茗美滋滋的進入夢鄉,睡到第二天辰時,卻被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給吵醒了。
她爬起來,揉了揉眼角推開門,順著那撕心裂肺的聲源走去。
院子裡已經站了好幾個人,神色各異的對著斜對面不遠處的屋子指指點點。
“怎麼就想不開了呢?”
“唉,命苦唄。”
“聽說今早,他那未過門的媳婦跟他退婚了。”
人群中有知事的人嘆道:“哎,這麼大年紀了討個媳婦本來就不容易,前些日子街角豆腐攤的大娘見他長相端正,雖說俸祿不高,但也算是個吃皇家飯的,就將那黃花閨女許配給他,誰知這還沒高興幾天呢,昨夜裡就破了相,那閨女也是個看臉的,自然不願嫁他。”
陸茗撥開人群,抄著手走過去往屋裡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