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榻上的鳳汐眠只是動了動眼珠子,看著空蕩蕩的上方,眼神也有幾分空蕩,似在想事情。
陳太醫心想既然待會決明子要來,那這邊也便沒他什麼事了,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然他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一聲沉悶的輕叫,他本能止步一看,竟是鳳汐眠私自將那利箭拔出來了。
“王妃,你,你……”陳太醫震驚地看著她,眼見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湧出一大片血來,他急得兩腳哆嗦,幾乎是跌跑過去,手忙腳亂地開箱找工具幫她止血,好一會才鼓弄好。
這一過程鳳汐眠一聲不吭,依舊是閉著眼,只是嘴唇更加蒼白了,整張臉不見一絲血色。
陳太醫幫她包紮好,簡單交代了傷口恢復的注意事項。可鳳汐眠依舊動也不動,像是睡著了一般。不過陳太醫是不敢輕易相信的,眼神也不敢再亂瞟,只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
剛出帳房不遠,陳太醫撞見了方才說去找決明子的北褚。
北褚顯然也將剛剛的一幕看了去,陳太醫只需對他一眼,便能從他眼裡捕捉到還未平息的驚詫,就如他現在對鳳汐眠剛剛的動作還歷歷在目。
“王妃,真是一位奇女子啊。”陳太醫忍不住感嘆,心底對鳳汐眠著實是欽佩。方才那樣深的傷口,別說是女子,就是一般男子也承受不來。不過這要不是一位奇女子,又怎會讓傳聞不可一世的離王為之擔心至此?
北褚對陳太醫的話至而不聞,淡道:“陳太醫,在王爺那裡,你應該知道自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陳太醫愣了愣,隨即收斂好情緒。
正好紅岫綠鞠朝這邊走過來,北褚用眼神示意陳太醫看過去,“她們是伺候王妃的婢女,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同她們說,她們會記得住。”
黃昏未退,灌陽山已是暮色先啟。
清冷的風徐徐低垂,吹著正臺兩側的火把欲明欲滅。
不時,一侍衛小跑而來,“回稟離王,在東林找到一把弓箭。”
皇甫釋離不予回應,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靜的眸不見深淺。座下的丘陵擎和元墨同時上前觀摩那把弓箭,一個蹙眉,一個搖頭,顯然不覺得用這把弓箭能射出那樣的箭法。
“繼續找。”不冷不熱的語氣,卻讓眾人都倒抽一氣。
追查刺客一事從下午持續到了晚上,依舊一無所獲。丘陵擎和元墨已經動用不少人手進山搜尋,就連離王府的人幾乎第一時間阻斷了灌陽山的所有出口,可那刺客就像是插了翅膀似的消失無蹤。如若這樣都找不到人,那便說明那刺客就藏在這些人當中。
現下離王下令所有人原地不動,夜裡風寒,不少人已經凍得兩腳打顫,可誰也不敢說一句不是。原因很簡單,就在方才,陳太醫遣人來說王妃傷到了動脈,流了不少血,現在還在昏迷當中。離王妃和離王的關係忽遠忽近,沒人看得清透,但從今日釋離王對離王妃的緊張程度來看,今日找不到兇手離王怕是輕易罷休不得了。
“哥哥,我是不是闖大禍了?”丘陵愔弱弱地問丘陵羽。
丘陵羽無奈嘆息,眉頭緊鎖,給她一記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眼神。
丘陵愔便更不敢抬頭了。因她一抬頭,總能看到她父親那雙恨不得把她吃回肚子裡去的眼神。